病床旁,是担心地看着我的安飞。
“饶饶,你做噩梦了?”
“好像是……”
我的心跳还没恢复过来,我下意识触摸上自己的嘴唇,刚才的温热悸动,好像还停留在那里。
我脸微微有些发热。
“嘴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
我赶紧推他回去睡觉。
跟自己亲哥说做了这样的梦,我实在开不了口。
我哥躺下,又想起什么,“哎,你刚才在喊谁啊,什么离?”
“离?”
这个字眼,让我心脏莫名一颤。
我似乎应该想起什么,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离……”
我喃喃念着这个字,突然,我似乎真的想起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我妈喊来了医院,我说我要回老家,参加爷爷的葬礼。
我妈无论如何都不肯,我只能拼命哀求。
最后我哥看不下去了,插嘴道:“妈,要不,让饶饶回去一趟吧,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饶饶这两天挺好的,本来就建议我们出院休养两天。”
我用力点头,哀求地看着她。
最终,我妈被我们磨的没办法,还是同意了。
但她只同意我回去两天,两天之后,必须回来住院。
无论她说什么我都同意,只要能让我回去,一天也行。
我必须回去看看,证实一下“那件事”,究竟是我的幻想,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当即,我妈就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可能是心情的原因,回老家的路上,我感觉自己身体轻快了不少,以往苍白的嘴唇,也有了点血色。
我以为,我们全家都回家给爷爷送葬,我爸一定会很欣慰。
可我却料错了。
见到我爸的第一眼,我心底就隐约一沉。
我爸的脸色很疲惫,眼眶下乌青一片,烟灰缸里满满的全是烟头。
爷爷的棺材,就停在堂屋,乌棕色的棺材,看上去就沉甸甸的。
我爸开口第一句就是:“出事了。”
“咱爸不见了。”他说。
我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我爸推开棺材板。
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妈吓了一跳,“咱爸呢?!”
人都已经去世了,不在棺材里,还能在哪里?!
“我也想知道!”我爸用力咬着烟,两手都不知道怎么比划,“咱爸就是……不见了。”
我妈当机立断掏出电话就要报警,我爸把她手机抢了过来,“不能报警。”
“尸体都让人偷了,还不报警?!”我妈不同意。
我爸有点烦躁,“咱爸遗书就这么写的!”
他掏出一张纸,塞给我妈。
那是一张没头没尾的遗嘱,但一看就知道是我爷爷的笔迹。
上面清楚写明,倘若他死后发生了什么怪事,那都是安家应遭的报应,不要报警,不要深究,正常下葬即可。
也就是说,爷爷早就料到了,他死后会发生怪事。
“这怎么可能呢?”我妈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不相信什么报应不报应。
在她眼里,东西不见了,就一定是有人偷了。
其实我妈说的这话也对,只不过,是不是被“人”给偷了,还有待商榷。
我爸看着我们,欲言又止。
直到被我妈催的不耐烦了,他才低声道了一句,“我看见瞎子了。”
“什么瞎子?”我妈没反应过来。
我的心却忽地一提。
村里,从来都只有一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