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生来了。”
只见一个精壮汉子匆匆跑来,走到了解长山与张时两人旁边。
“解总,张监管”
解长山开口道:“刘生,你配合调查人员,他们问你什么,实话实说交代。”
“好。”刘生有些紧张地看着解长山指向的禾丰明盛几人。
禾丰看着这个看起来有些老实巴交的工人,开口问道:
“据说事故发生的时候,你就在洪伏两米外,你说说看到的,把所有细节都说出来。”
刘生眼神中露出回忆,缓缓说道:
“就中午吃完饭,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一起上了工地,他把铲子递给我,我当时正在砌墙,也没看他,过了几秒钟我就听到一声惨叫,我就看到老洪掉下去了。”
“他掉下去的时候,没系上安全带吗?”禾丰问道。
刘生挠了挠头,“我没怎么注意,没仔细看他系没系安全带,啊,对了”
刘生似乎想起什么来,“当时他把铲子递给我,他过来的时候他腰上好像没有系上安全带。”
听到这里,禾丰大致明白过来。
违规操作。
“你跟洪伏一个住所的?”禾丰问道。
“对,一起住的。”
“据说他在工地上一天只吃半个或者一个玉米饼是吗?”
刘生听到他说这个,似乎也了解一些内情。
“唉老洪一个人养他女儿不容易啊,他对他女儿特别好,对自己就很苛刻,工地上每天能够发两个玉米饼,他吃一个或者半个,剩下都给他女儿吃,他女儿吃不了,就存起来。”
“我跟他说过几次,但他也不听,说啥以前都这样扛过来的,没啥事。唉”
“特别是最近,他每天就只吃半块玉米饼,剩下的都给他女儿了,说他女儿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可在工地上干活,本来就比较累,他吃这么少,又这么累,有些时候他精神状态都有些恍惚。”
心酸。
旁边的禾丰几人听到听到他说这些,多少有些心酸。
解长山又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他三令五申强调过,让这些工人每天必须要保证吃两块玉米饼,不然没状态建造。
但就是有些工人拿着玉米饼不吃,藏起来带回去给家人吃。
就很难受,因为这些工人也是有难言之隐,他们忍住饥饿,都是为了所爱之人。
他作为工地总负责人,他做不了什么。
提高工地工人粮食吗?
要知道现在工地工人每日粮食已经相对以前不错了。
交易集市这边工地工人的配发粮食增加,那总部基地的工人呢,也要增加。
哪怕是每天多一块玉米饼,在这么多工人的庞大基数之下,每天新增的粮食压力也不小啊。
何况,他只是一个工地负责人,他做不了主。
而且,他曾经也是经历过饿肚子的,扪心自问,现在一天能有两块玉米饼发,还有 05个积分给,已经不错了!
这对于有些工人来说,特别是要养家的,特别是要养几个人的那种,绝对是不够的。
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解决这个办法。
大樟树基地并不做慈善,干活的拿积分,不干活的没有积分。
向来如此,大樟树基地如果做慈善给所有人发放粮食,短期内引得广大幸存者的追捧。
但超出了大樟树基地所能承受的范围,时间一久。
定然崩盘。
这一点,解长山也能看的明白。
所以他对目前的制度和工资分配,没有任何意见。
另外一边。
听完刘生的话后,禾丰眉头紧皱。
据他所知,工地这边的工资,不算差啊,对比其他幸存者,工地上的这些人应该算是交易集市算过得还行的一批了吧。
可是,
怎么会出现这么拮据的情况,于是他开口问道:
“你们一天收入多少积分,发放多少块玉米饼?”
他担心其中有人贪污了,把本该发放的积分,克扣下来。
刘生抬起头回答道:“每天发放两块玉米饼,另外给予 06个积分,我们两个都是高空作业,所以积分比其他的工种要多01个积分。”
禾丰有些疑惑,这也没贪污啊。
他也吃过这种玉米饼,口味虽然很一般,但每一个玉米饼都非常扎实。
这种玉米饼有成人巴掌大小,一个虽然才二两多,但水分含量很低。
这种玉米饼比干馕要多一些水分,但比馒头水分要低太多了。
这种玉米饼泡水后都能够煮成半锅糊糊,一个普通成年人吃一块玉米饼一顿饭也能够差不多吃饱。如果胃口比较大的,两块就差不多了。
特别是吃了之后,再喝点水饱腹感还是很强的。
洪伏这一天能够赚到四块多玉米饼,完全可以养得起他和他女儿啊。
禾丰很疑惑,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问道:“为什么?即便他要养女儿,他和他女儿两人,一天每人吃两块玉米饼也足够了啊?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刘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
而是思索了好一会。
半晌,他才回答道:
“可能是饿怕了,穷惯了,过习惯了苦日子,一下过上了好一些的日子,就不太敢对自己好一些。”
“熬习惯了。”
“我其实能够理解他,我们以前经常饿肚子,有了点食物之后,就不敢全部吃完,总要抠抠搜搜省着点。
最苦的时候,哪怕是就指甲盖大小的食物,我们都只敢吃半块,剩下半块到快要饿死的时候吃,那是救命的。”
“我们都很怕天灾,每次一来天灾我们都要饿肚子,我们看到了很多饿死的人。
所以在这边,我基本吃了工地发的食物,剩余的积分基本很少拿来买东西,剩余的积分我都攒着。
他也一样,不过他是两个人两个玉米饼过一天,我是一个人两个玉米饼过一天,我孑然一身,没有牵挂。
他不一样,他有牵挂,有负担,又担心天灾到了没东西吃,所以得攒着积分呐。所以现在生活好了,又不想亏待自己女儿,所以他就只能够亏待自己了。”
解长山,还有禾丰、明盛、马栋等等这些调查人员都沉默了。
曾几何时,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解长山在加入大樟树基地之前,也是熬过来的。
禾丰明盛他们也一样,在北境加入吴建国的特战队之前,在外城中生死边缘挣扎,也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所以,刘生的话,让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感。
让他们回想起了从前那一段艰苦到不想回忆的日子。
(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