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树去便利店,没找到创可贴,只好买了纸巾快步跑回来。迎念接了纸,给她看,“喏,没事没事,用纸擦一擦,等会儿去买创可贴。”
丁忆哭得更伤心,抱着她的腰不撒手。
迎念只好道“你不松手我不好擦血”
丁忆一听,慌忙放开她。
如此,迎念才好带着她穿过围观学生,朝等在车边的助理走去。
江嘉树跟在她们后面,满心无奈。
这可太愁人了
这件校园霸凌事件在迎念父亲的帮助下,有条不紊地处理。
一般来说,很多学校在发生这种事情时,为了大事化小,都会找借口不肯监控录像。但七中这一任校长是个有理念有想法的教育者,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发生。
甚至不用迎耀行去校长办公室拜访,在得知学生发生这种事情后,校长立刻通知校方人员配合派出所,没有一点包庇之心。
少年恶,恶在不知天高地厚,有时候比成人更加可怕。
这种风气如果不遏制,影响深远。
这一边,迎耀行则请了专人处理,其中繁复麻烦不必多说,结果出来,也算令人满意。
黎芸芸进了少管所,监管两个月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够她长记性。所有参与欺凌的人全部赔偿丁忆精神损失费以及医药费,同时校方对她们处以开除的处分。
七中学生无论上进后进,一时间风气好了不少。
迎念也又多了一个外号纪律督察。
上敢跟老师杠,下敢和混混呛没事真的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结果出来的第二天晚上,丁忆来找迎念,脸红了半天才怯生生问“迎念你,你周末有没有空,我妈请你去我们家吃饭。”
迎念先是拒绝,拗不过丁忆,后者大有她不去就不罢休的意思,最后只好应下。
走之前,丁忆给了迎念一盒创可贴,还是带卡通花纹的。
“我的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疤还没消。”丁忆说,“你记得贴”说完,像是背后有狗追一样,转身就跑。
迎念收下这个“礼物”,其实还挺高兴。当即随手撕下一片创可贴,没拆包装,也没往脸上贴,借着角落的灯,拿在手里自拍一张。
哼着歌将照片发在朋友圈里,配文
“收到一个礼物,真可爱”
到家后,迎念洗漱过换上睡衣,在被窝里照例进行睡前玩手机的活动。
点开微信,好几条未读消息,有同学、朋友发来的,都不着紧,倒是一个眼熟的头像让迎念怔了怔。
喻凛然给她发消息了。
仔细想想,距离上次和他聊天已经过去好久。她最近事情多,入围赛都快比完,她连比赛视频都没顾上看,还是看群里的群友聊天才知道sf的胜负。
不是她不想喻凛然,只是白天上课,课余忙着写作业,忙着关心丁忆,还要预备考试这些事情,她又怕自己会打扰到喻凛然训练,所以没主动找他。
原本打算等空下来就去看现场比赛,没想到这会儿喻凛然会先找她
点开一看,消息是她上晚课的时候发来的,喻凛然问“你受伤了”
迎念受宠若惊,他肯定看到了她的朋友圈
真是贴心。今天的喻凛然宠粉一百分
迎念立刻回复
“抱歉队长,刚刚在上课,没看手机”
“我现在到家了。”
“脸上的伤是小事,快好了”
两分钟后,喻凛然道“好端端怎么会划到脸。”
迎念发了个“哎”字,说“人太多,不小心被划伤了。”
本以为喻凛然会安慰一句两句,不想,他半天没回复。
迎念划拉着没有新消息的对话屏,正琢磨他是不是睡着,手机突然震动。她吓一跳,一个没拿稳差点让手机砸在脸上。
拿稳以后再看,眼睛瞬间瞪大。
喻凛然给她发来了语音通话请求。
什么情况
她没做梦吧
迎念用力搓眼睛,手机还在震,画面也没有变。
她紧张地点下通话,那头静了两秒,接着响起他的声音“迎念。”
“啊。”她动唇,一时有些结舌。
彼此沉默。
迎念先开口“队长,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他说。
“那”
“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怎么样了”
他忽然发问,迎念顿了顿才道“上次的事,呃,已经解决了。”
喻凛然默了两秒,“和你脸上的疤有关”
“嗯是。”
又是短暂的沉默。
喻凛然忽然道“说说看。”
迎念微诧“你想听”
“睡不着,就当听故事。说吧。”
迎念抿唇,想了想,从头开始告诉他“就是有天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去女厕”
迎念拣重点叙述,很快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我很想知道。”喻凛然听完问,“你为什么会想帮她。”
“为什么不帮”迎念反问。
“如果遇到的是别人呢”
“如果那个人是差不多的情况,也像这样需要我帮,我也会帮。”
喻凛然又问“如果哪一天遇到你帮不了的事情,又该如何”
迎念沉默,而后道“我不知道。”
她叹了一声气,“可能那时候我会很难受吧,但也得到那种时候再说。现在既然我能做到,我还是想去做。”
“队长。”不等喻凛然开口,她说,“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有点冲动,学校里很多人也说我多管闲事,我都晓得。”
“嗯。然后”
“我更知道我能做这些事是因为我父母,他们给了我很好的条件,我不需要瞻前顾后,假如我实在处理不了,也有他们帮我善后。我可以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命好。”
迎念心里从来都是通透的。
“我常常觉得自己很幸运,老天爷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真的很满足。”
“所以我也经常会想啊,老天已经对我这么好了,我已经这么走运,是不是可以分一点好给别人”
她说“我做不了太多,能做的只有那么一点点,但是可能对有些人来说,这一点点却很重要呢”
就像她带丁忆上医院,给丁忆请专业人士维权,她只是花了一点钱,只是拜托了父母,但对丁忆来说,这却是救命稻草。
丁忆的家庭条件不允许,她不能给单身母亲再增加负担,所以只能逆来顺受,将眼泪统统咽进肚子里。
如果迎念没有管这个“闲事”,丁忆可能还要受到更多伤害。
喻凛然没有接话。
安静了许久,他突然出声“你很蠢。”
下一句又说“但很好。”
和以往不同,这三个字,仿佛掺杂着一丝难以察觉也难以形容的柔和。
“s赛已经开始了,你还打算来看比赛吗”没等迎念消化他难得的表扬,喻凛然话头一转,主动提起比赛。
迎念忙说“来当然来”
他轻“嗯”一声,“下回的蛋糕不要巧克力味。”
迎念一顿,“还要买蛋糕啊”
“不想买”
“想想想”
要不是躺着不方便点头,迎念怕是要点头如捣蒜。
喻凛然道“定好日期看哪一场,提前告诉我。”
“啊哦”
“票,我给你买。”他说。
“啊”迎念这下真的愣了,有点结巴,“为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
她正要张口,“我”
“就当是你乐于助人的奖励。”
喻凛然像是轻笑了一下,又好似她的错觉。
倒是最后一句,清晰地落入她耳中,砸在她心口
“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