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女儿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谢珝真不由失笑:“的确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办,元君,今年过年的时候,从各地送上来歌功颂德的废话折子,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当然看过了我早就看完了。”陆微垣笑道,“不少都是各地女官写的呢,尤其是诸夷女官们,虽然行文有些怪,但那话说得可真是好听,都在夸娘亲你呢,我给爹爹他读了几封折子,他转头就让人把京中夷族出身的女官们宴席上的位置给调得离您远远儿的了”
“真小气!”陆微垣笑着歪倒在椅子上,“其实照我看来,不止诸夷女官对娘亲您十分敬重亲近,连在京城里土生土长的那些夫人们,也都是如此,只不过她们更端得住,不会那么——奔放罢了。”
谢珝真这些年始终都在推动女子入朝之事,改革科举,改革官制,推进女学建设以及对弃婴的收养教育先前那个不幸被人买凶杀害的女官,也是在她不断对刑部的施压之下,才短短几日便查到正主头上,而后主谋者被枭首,悬挂于城门之上数月威慑警示众人,其家人亦被牵连
如此惨烈的下场让那些心思蠢蠢欲动的人纷纷安分了下来,而有了谢皇后如此强硬的表态之后,女官们也更觉自己的脊梁有坚硬了几分,哪怕或许有些女官与谢珝真党羽中的同性同僚的政见并不相同,但也从来没有闹到多么严重的地步过,就算是朝上不和以至于到了当庭互殴的地步,转身到了私底下,女官们自有一份独属于她们的默契存在。
“她们这是相信我啊,那元君知道,为何女官们会愿意如此相信我吗?”谢珝真温柔地引导着女儿。
陆微垣也的确是从来不会让她失望的:“因为其实母后才是如今我朝众多女官之首,她们知道您会引导她们,会保护她们,所以才如此真心地爱戴您。”
语罢,弯弯双眼莞尔一笑:“我说得对不对,娘亲这些年一直都为了大家在努力争取利益,平衡局势呢!见识过苍天的广阔,又有几人回甘心情愿会回到自己的小笼子里去呢?”
“哪怕是最最蠢笨的鸟,在她们展翅翱翔过一回之后,难不成还会继续眷恋人提在手上的鸟笼吗,若她们是这样的人,那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从家里走出来,走这一条与世俗截然不同的道路了!”
“而且,只要她们品尝到了权力的好处,又怎么会甘心放下权力,如某些人希望的那样重新回到后宅里去?”陆微垣眼中的灵光又开始跳跃不停,她用撒娇的语气去赞美自己的母亲,“其他人或许会为了各种原因去算计她们,去夺取她们手中的权利,但娘亲您肯定是最希望她们能争取更多权力和利益的那一个。”
“能在短短十二年里,便自那些几乎是打一生下来就被家族悉心教导的男举子们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女官,又怎么会是分不清究竟谁才是对她们怀揣善意的人呢?”
说着,她耸耸肩:“好吧,或许会有那么一两个光会读书做事,脑瓜不太清楚的,但那不重要,一点儿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家都晓得,娘您一定会继续引导庇佑大家的,如此,怎能不感激,不喜欢呢?”
陆微垣眉梢上得意的神采几乎快要跃出来了,谢珝真看着这样的女儿,再也不想感慨时间流逝,孩子长得太快,而是满心的骄傲,她抬手点点陆微垣的鼻尖:“娘一开始就说了,最重要的,是她们愿意相信我。”
“啊呀!”陆微垣睁圆双眼,有些懊恼地抬手敲敲自己脑袋,“离题了离题了,刚才答的不算,娘亲让我重答一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