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经阁偏殿。
角角在研墨,凌未希不会毛笔,角角便随时备着鹅毛笔。
为表诚意,她跪蒲团上垂手抄写着。
佛经上的字体很小,烛火暗淡,很是费眼,可她看得很仔细生怕漏了一个字,也决不能写错半个字。
凌未希写的楷体,每一个字都端正有力,一笔一划全是她对爷爷奶奶最虔诚的祝福,哪怕手腕疼得钻心,她却连手都未曾抖一下。
手臂上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酸痛无力,可只要一想到爷爷奶奶悲痛万分的模样,她便忍了下去。
她牢牢记住着方丈说的心诚则灵,她做到了,整整两个多时辰五个小时都未曾停歇,滴水未进、专心致志、虔诚至极。
方丈进来看到这一幕,手里转动的佛珠都停了几秒,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沉默了。
“大师,佛经抄好了,是现在就去诵经阁吗?”疲惫双眼,全是倔犟的执拗。
“若你身体还能坚持,便走吧。”
他心如止水已经几十年了,第一次有了丝波动,对眼前这个少女产生了佩服之意。
“小姐,要不休息一会儿再诵经,若不能坚持一天一夜岂不白费了?”
迈出的脚步听到角角的话,心中一顿,停了下来。
是啊,她能控制自己的毅力坚持,却不能控制虚弱的身子倒下去,如此不就白费了?
“大师,我可以休息两个时辰吗?”
“可以,那两个时辰后贫僧再过来。”
“好,麻烦大师了。”
外面夜色湛蓝而深邃,满天的星星闪耀着微光,不知不觉已经丑时了。
此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完全没和大嫂她们交待,当时只觉灵魂已经被抽走了一般,不自觉就被方丈牵着鼻子走了。
“大嫂和三姐有说什么吗?”
“主子,少夫人让迎春过来传话,说已经给府里说了多住两晚,等你一起回府。”桠桠一直站在门口守着。
“是我连累她们了。”
这般不问原由无条件支持她的姐妹,上辈子她也只得冯甜甜一个。
凌未希心里很是感激,默默发誓要护住大伯母一家,绝不许原文那般草革裹尸、满族全灭的结局再次发生。
“那银票怎么回事?”她突然问起。
角角笑着不语,桠桠只好上前回复,语气有几分不自在。
“主子,富贵拿了五万两给奴婢,说是朱公子怕您上香不够。”
呵呵哒!怎得富贵不直接给角角,非得让你转手一次?
凌未希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一样看着桠桠笑着不语,那人一脸坦然分不清楚是真不懂还是假装镇定。
第三日,卯时初。
凌未希已经诵经一天一夜了,她跪在蒲团上的人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身前矮几上放着她抄写的佛经,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谢柔和凌未英早早来到诵经阁,只为等她结束回去用早膳,她藕荷色绣花绫衣与四周诵经僧人的棕色僧袍融为一体,丝毫没有违和感。
只是她面色惨白、单薄羸弱,仿佛是秋天里枯黄的树叶,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两人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之物了一般,疼得厉害。
她俩安静的走了进来,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聆听四面八方传来诵经声,细细感受着,仿佛将和诸身秽祟、邪念通通洗去一般。
两刻钟后,一阵清脆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