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原是不乐意的,他又不是做慈善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为何要干?只是目光落在郑晴琅愁苦的脸以及花白的头发上,他狠不下心来拒绝。
他自个儿也是寡母带大的,从小没少吃苦,自然理解薛满仓想要出人头地的心思,他也同薛满仓一样受过骗,当时,要不是他娘鼓励他,为他四处奔走求告,他哪里会有今天。
“罢了,就当做为娘亲积福吧。”他在心中说服自己,决定违背他以往的做事原则,同意了这这门吃力不讨好的生意。
同时,他还不忘为自己找多个借口,“不是说还有辛苦费嘛,也不算吃亏了。”
想定后,他点点头,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行了行了,看在你老娘一把年纪的份上,这一次就这么办了,没有下次。”
薛满仓听罢,狠狠松了一口气,心道,怎么可能有下一次,他以后肯定听娘亲的,谨慎行事,有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少的饭。
郑晴琅也同样松了一口气,原身记忆中,隐约听说过一段五爷的身世,大抵也是早年丧父,寡母带大,所以别看五爷混社会的狠辣模样,却是出了名的孝子。
这次她坚持跟着薛满仓过来,就是为了趁机提及“孤儿寡母”的身世,来一场“同病相怜”,希望谈判的时候,五爷看在她这个“寡母”在场,爱屋及乌,给多些面子,没想到还真成了。
五爷见郑晴琅收了脸上的愁苦,心里为自己的决定感到高兴,随即提醒道,“收账这种事,我们作惯了,里头又有多出来的辛苦费,倒也可以。只是,你们可想好了,这么一来,这借条上的人,怕是要恨死你们了,你们同个村里住着呢……”
这年头,大家都讲究一个“远亲不如近邻”,正经过起日子来,与同村人搞好关系,是十分重要的。
郑晴琅晓得他的好心,忙笑着感谢几句,然后说道,“五爷,也不怕你笑话,这二十年来,我一个寡妇拉拔几个孩子长大,做事难免强势些,同村里某些人的关系就没多好。”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目光落在那些借条上,冷笑了一声。
“还有,这借条上的人家,家里情况我是知道的,欠下的那点银钱还是还得出来的,却眼看我家落难也不还,往后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正经!”
郑晴琅的果断,让五爷忍不住高看了她一眼。谁说不是呢,若不是他母亲厉害,舍得下脸面,那些趁机想要瓜分他家的豺狼,早就得手了。
“婶子,还是您能看清世事。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事就这么办吧,你家的借条拿回去吧。”
说完,他也没细数布包上的银钱,随手便将借条递了出来。
“等等,五爷,您还没点钱数呢,还差十两。”薛满仓可不敢糊弄人,连忙提醒道。
五爷递借条的手顿住了,脸上有过一瞬间的无奈,“你们这是又有什么打算,痛快点,一口气说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