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琅忙回身握住儿媳妇的手,她的手很凉,让人很容易想到她的心寒。
她将自己的语气尽可能放柔,说道,“孩子,你不用担心我,我都活到这岁数了,一句随口的话罢了,哪里就犯忌讳了。倒是你,无论事情真相如何,我希望你能撑住,你不好了,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知道吗?”
周青梅听罢,心中酸楚更甚了。
她最亲的人不就是自己的丈夫吗?而眼下带给自己痛苦的,不也是自己的丈夫吗?
郑晴琅见对方只是苦笑,并不应话,也知道自己这话的效果并没有多大。
毕竟自己不是对方,确实无法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她扭头看到还跪在地上的孕妇,冷声道,“你别跪了,一旁坐着,有的是时间等人呢。”
那孕妇依旧低着头,柔柔弱弱得回了句,“老夫人和夫人还未同意我入门,我不敢起身。”
郑晴琅可不会被拿捏,她拉着周青梅缓缓回到椅子上坐下。
接着,冷哼一声,“行,那你就继续跪着吧,最好把肚子里的那个倚仗给跪没了,这样,事情更容易办些。”
这话说得冷硬,那孕妇心道,天底下竟有如此不疼孙儿的奶奶?
她有些不敢置信得抬起头,一张姣好的脸这才明明白白展示在人前。
郑晴琅瞳孔一缩,这张脸好生眼熟。
她仔细回想了下,记忆来到云山街初次集体商家优惠活动那日,这人是在大街上同赵大荣和赵二荣两兄弟起冲突的那个女子。
“你,你是高艳红?”她霍地发问,不敢置信这世界那么小的!
高艳红显然没有认出只有一面之缘的郑晴琅,她被人一口说破自己的闺名,有些不自在得低下了头。
“老夫人怎么晓得我名字?”
郑晴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回答对方问题的意思,而是继续搜索自己脑海中,关于高艳红的零星半点的消息。
紧接着,便问道,“你不是嫁给镇上哪个财主当继室了吗?怎么又同我儿子勾搭上了?”
高艳红这才有些慌了,心道,自己明明是头一回见这传说中的郑三娘,怎么对方就知道自己的过往?莫非,她早知道自己的事情了?只是隐而不发?
她将一颗头压得更低了,斟酌着语言,慢吞吞回道。
“妾身从前是嫁了一个财主当继室,不过福薄命舛,嫁过去不久后,先夫得了急病死了。继子心狠,不愿善待我,逼得我离开了先夫家,幸得一远房亲戚收留,才不至于漂泊无依。
“至于同满仓,那是他正好去亲戚家中喝酒谈事,不小心喝醉了,我帮忙送醒酒汤,没想到他兴起,拉了我……事后,我本意想遮掩过去,当做无事发生。奈何珠胎暗结,所以才有了后面当外室的安排。”
“怎么?你从夫家离开,怎么不回光明村,而是住在亲戚家了?”郑晴琅又问。
高艳红再次心中一凛,对方知道自己娘家在光明村,她到底知道自己多少事?
说多错多,她不得不叮嘱自己谨慎些,最终简单答道,“娘家嫌我回家费粮食,不愿收留。”
一旁的周青梅,早就被两人的问话吸引了,心里浮想联翩,趁着沉默的空隙,她忙问道,“娘,你认识这个姑娘。”
郑晴琅生怕儿媳想多了,以为她和薛满仓一伙瞒着她,连忙将认识高艳红的前情讲述了一遍。
末了,还补充道,“虽是一面之缘,但她这做派实属少见,所以为娘印象深刻了些。”
周青梅听罢,心里好受了些,天晓得,她刚刚听到婆婆认识对方的时候,猜想了多少。
若是婆婆也背叛了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了。
反观高艳红,听见对方讲述的过往,脸色白了一瞬。
这么不愉快的初相识,这么明显嫌弃的语气,让她直觉自己想要靠肚子进入薛家的难度系数又上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