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平静地坐在席上,轻飘飘地说了这样一句。
那侍卫怔了一下。
“拖走!君父那边若是问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扶苏又抱起了牛肉干,但是身后那四个卫士,还是迟迟不动。
扶苏也没有生气。
他们都怕秦王,却不怕自己。
因为他没有实权。
“你们不去,我就告诉我叔公昌平君,让他们在宫外重重地惩罚你们的家人。”
四人听了,顿时慌了神。
因为他们都知道,昌平君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给扶苏公子出头。而昌平君也有能力做这样的事情。
他可是丞相。
“公子莫怪,属下等也只是为公子着想。”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次没有犹豫。
他们两人一组,各自抓起两宦侍的双臂,拎小鸡似地将宦侍提起,随后就要拖走。
这二人顿时慌了神了。
“公子饶命!”
“饶命啊!公子!”
“公子,饶命啊!”
扶苏没有说话,等到那两个人被拖出宫门,原先哭声还很大,可是有侍卫一拳下去就打断了一人的牙齿,鲜血直迸。
随后椒房殿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扶苏坐在院子里。
心里算着他君父、母君应该也完成春祭大典了。
等到回来,这应该是一桩让他们听了皱眉头的事情。
——
暮春时节,桑叶开始抽出新绿,山坡上、田亩间,到处都有背着箩筐的采桑女子辛苦劳动的背影。这些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她们柔嫩的手指在嫩绿的桑叶间来回穿梭。
筐中已经趴着上百只密密麻麻的蚕蛹,它们尽情地噬咬着桑叶。筐子里不仅有桑叶滑动的声音,还有细微整齐的蚕蛹吃桑叶的声音。
“沙沙沙——”
这里是咸阳周边,这些上好的桑田,是王室的专用田。今日王后领着诸多宫女出宫采桑,她带头率先垂范,整个桑田上都是女子忙碌的背影。
日中时分,太阳微微有些晒了。每人一筐桑叶都已经按时采好,放在了路边。
前来搬拉桑叶箩筐的车夫按时送瓢水、箪食,摆列在桑田边上。而他们自己则去搬动箩筐。
原本平静的人群,忽地传出一阵喧嚣。
“竟然有这样的事?这不是欺负长公子吗?”
穿着白色华服的女子,不戴头冠,乌黑柔顺的长发上绾着两条紫色的飘带,站在林荫之间,宛如下凡的仙女。
这就是昔日楚国的公主,如今秦国的王后。她闻讯而来,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年轻少女,皆明眸善睐,水灵动人。
“听闻今日长公子竟然惩罚了两个宫人。还是用掌掴的方式,打了一个上午。那二人脸都烂了。”
采桑宫女们闻言纷纷捂嘴,她们见到走来的王后,纷纷双手交叠微微颔首,“拜见王后。”
“何事喧哗?今日大王举办春祭,怎可在这种日子造次?”
“王后息怒。”
众宫女宦侍齐齐端平手袖低首。
前来送水的宦侍站出来,先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脖子里的汗。“禀奏王后。”
“章台宫中有两个宦侍,他们私下议论扶苏公子近日来举止行为有过失。”
“言扶苏公子年太小,是为小人,不可入正门,当从侧门走。”
“而扶苏公子年小,又非太子,竟然每每入王后寝宫,都以正门入。甚至于章台宫,也是随意出入。”
熊氏听了,顿时脸色煞白,双肩微微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