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瑗一点都不怀疑杜聿霖说的话语, 却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顾红梅真的死了?"
"嗯!"
杜聿霖闷闷地回应。
他懒得说, 顾红梅的脖子还是他亲手划开的。
那个女人死之前, 居然还想跟他攀交情。
别以为他不知晓,那个顾红梅可不止是打着栽赃给龙家的心思。
说起来,顾红梅的手段可比顾歆儿凶狠的多, 她是想着杀了沈南瑗,放到龙二爷的汽车里, 再通知他。
让他和龙二爷来个鱼死网破。
这样一来,一箭双雕, 报了顾歆儿的仇了。
顾歆儿身上的炸|药, 是他叫人绑的不错。
可他叫人绑上去的时候,就给了顾歆儿选择权。
她可以选择不绑的。
大约是女人的直觉,让顾歆儿嗅到了危机, 她选择了绑着炸|药去见龙浩泽,并且最终引爆了。
那日,龙浩泽的别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死去的顾歆儿,恐怕只有龙家的人才能说得清。
杜聿霖做事一向狠绝,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当然他也不会混蛋地认为自己的行为就是对的。
可这乱世, 本就是胜为王败为寇, 换个谁来, 也是同他一样的残忍。
只是那个顾红梅千不该万不该,想要动沈南瑗。
而且她不止这么想了, 还这么干了。
杜聿霖只要一想起来,他要是晚去个五分钟,被割开喉咙的人就成了他的瑗儿,他的后背就忍不住一阵一阵发冷。
要知道,就是□□在他旁边炸了,他也不会害怕一分。
可这一次,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害怕,毛骨悚然的害怕。
就是现在回想一下,仍旧会觉得不寒而栗。
沈南瑗也不是什么超级圣母,虽然对于顾红梅和顾歆儿的结局,她也会感到唏嘘。
不过想想这母女的行径,也只能说她们是自食其果了。
撇开了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不说,沈南瑗恢复了镇定,想起她的秀来了。
她下意识抬手看了看镶钻的腕表,离秀结束,已经过去了七八个小时的时间,她忍不住哀嚎:"我的秀……"
都怪顾红梅,知道她费了多少心思,来准备这场秀嘛!
不能亲眼见证它的圆满,会是她心里的一大遗憾。
杜聿霖听着她的话语,心里忍不住想要生气。
这个丫头的心又野又大,心里没放着他也就算了,甚至都没放她自己。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秀。
眼看马上就要天亮了。
沈南瑗抬腿想要下床。
杜聿霖却堵在床边,明知故问地说:"你要干吗?"
"起来,上班啊!"
新的一天,新的工作开始了,昨天的紧急事件,可不是今天不工作的借口。
再者,昨晚的秀要是成功的话,今天首善可就有的忙了。
作为总经理,这个时候,她肯定要出现才行。
可是那个杜聿霖二话没说,就一把抱起刚刚触到地面的沈南瑗,往大床上一扔。
"不行!"杜聿霖语气生硬地说:"今天你要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我睡的很好!"
沈南瑗被逼的急了,站在床上跳跃了两下,以示证明。
"我说不行就不行!"
杜聿霖板着脸,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里透露出了他的强硬和不容反驳。
自打来了天京,他可没有强迫她做一件她不愿意的事情。
可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行。
沈南瑗气的在床上跳脚,硬着脖子,都在心里发了毒誓,怎么着也得和杜聿霖干赢了这一仗。
那厢的杜聿霖脱掉了西服外套,软绵绵地道了一句:"你是睡的很好,我可是一眼都没有闭。"
沈南瑗心里头的怒火瞬间就没有了。
她不是不懂感恩的人,纠结了片刻,道:"这次谢谢你!"
不用他说,沈南瑗知道的,一定是他救了自己。
救的过程恐怕还很是艰难,可杜聿霖至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一句。
她的态度也软了下来,盘腿坐了下来,又伸手拍了拍洁白的枕头,"你睡,我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杜聿霖脱了鞋子,躺在了床上。
心里头心心念念的女人就在手边,他忍住了拉过来,压在身子底下的冲动,道:"你陪我一起睡。"
"我看着你睡。"
"一起。"
"我看着你。"
"一起……我不动你,说话不算话我就是王八蛋。"
"噗……"
沈南瑗到底是没有承受住这厮的软磨硬泡。
她很是怀疑杜聿霖是看出了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这才换了种方式来对待她。
还别说,心硬如她,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杜聿霖说话算话,只一手搂了她的腰,另一手紧紧地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
兴许是累的很了,不多时,便沉沉地睡去。
沈南瑗保持着这种姿势,起初一动不不敢动。
后来,觉着他睡沉了,想要偷偷地溜出来。
可她不过才动一下,杜聿霖便紧紧地贴了过来,闭着眼睛,警告道:"动出火了,拿你消!"
"你不是睡着了!"沈南瑗没好气地说。
只听杜聿霖"嗯"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可沈南瑗再动,杜聿霖总是一下子就能苏醒。
沈南瑗瞧他即使睡觉都舒展不开的眉头,有些于心不忍,便不再闹他,没防着,自己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
梦见了她买了张去镜澳的船票,临登船的时候,还看见了杜聿霖。
沈南瑗是被外面的争吵声音给吵醒的,第一个反应是笑她自己,杜聿霖怎么可能放着泷城的大好形势跟着她去镜澳从头开始呢!
她愣怔了一下,一摸身边,杜聿霖已经不知所踪。
楼下的争吵声还在继续。
听着声音,有点像朗逸行。
不过,朗逸行不在首善,跑这儿干什么?
沈南瑗动了动有些睡僵硬的脖颈,打开门,下楼。
"杜聿霖,你不要仗着自己找到了南瑗,你就能为所欲为了。放人。"
还没有走到楼下,沈南瑗就听到了朗逸行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小子平日见了杜聿霖就想躲的主,今日居然敢直接上门,着实让沈南瑗惊讶了片刻。
倒不是说朗逸行的胆子小,而是似朗逸行这种被家里保护的不错单纯长大的公子,和杜聿霖那个满身兵匪气的人比起来,实在是不大够看。
尤其杜聿霖的凶名在外,前段日子,也不知道是打哪里传起来的,说杜聿霖年前挑了蔺三辉那一次,说他一个人挑了蔺三辉一个营,什么浑身浴血,双木仓在手,类似于这样的形容,有时候不是像个孤胆英雄,而是嗜血魔王。
总之,别说是朗逸行了,就是天京的这些公子哥儿们,没一个敢惹到他的头上。
别看他才来天京没多久,而且家业不在这儿,可他在天京城完全是横着走。
鬼使神差的,沈南瑗顿下了步子,想听一听杜聿霖怎么说。
"朗公子气势汹汹的上门,火气发泄完了吧?发完了,就可以走了。"
"我要带着南瑗一起走。"
"人是我的,我搁在你们朗家,可你们呢,保护好她了吗?既然朗家没那个能耐,就恕我不能从命了。"
朗逸行气急,可又没法反驳,昨晚秀场的安全,确实是朗家的人手在负责。
他支支吾吾道:"昨天是、是个意外!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杜聿霖哼笑不语,却是明显的不相信。
朗逸行的脸面薄,受不了这样的奚落,一下子就红了脸,他转了身,就往外面走,"杜聿霖,你等着!"
听见朗逸行气呼呼地跑了出去,沈南瑗这才现身道:"杜聿霖,你别欺负小孩子。再有,我可没说要留在你这儿。"
她之所以没出来,是给杜聿霖留了些脸面。
人家昨晚上刚救了自己,今儿她就伙同朗逸行气死他的话,总归是显得她太薄情。
杜聿霖没好气地看了看她,到底是没忍住埋怨出声:"什么你都不让我管,不让管也行,那你也得能保护好你自己。"
杜聿霖的火气来的有些莫名,沈南瑗思索了片刻,"你是怕顾红梅死了,那个张将军会借机报复?"
杜聿霖没有否认,沉默的时间,用一双灼热的眼眸盯着她。
沈南瑗坐在了他的对面,她感觉到了他的焦躁,试着安抚:"你其实不用太担心……"
话脱口一半,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果断换了个话题:"那个张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将军的父亲是前朝的太子太傅,有传言说前朝那位皇帝临死前托孤,将前朝的龙印给了他的父亲。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前朝没了,当时的太子府一把火被烧了个干净,年幼的太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前朝的事情,实际沈南瑗一点都不知晓。
但听杜聿霖这么一说,她惊了一下,原是伸手拿了茶壶,想要给自己斟杯茶,现在她两眼瞪圆,"你说张将军会不会就是……"小说里都爱这么写,忠臣养大了皇子。嗯,然后复辟之类的。
沈南瑗觉得,杜聿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这个人有可能想要复辟。
当然并不是因为现在的生活过的不好,而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或者是自己想过一把皇帝瘾。
这是才不要管现如今的社会发展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管国外的世界有多么的先进,只一心想要走回头路,可不是死定的节奏。
杜聿霖听她这么说,也笑了笑,"我同你讲这个,就是告诉你张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龙家不过是他的爪牙,而顾红梅连爪牙都不算,顶多算是个玩物。可这也不代表,你就是安全的。懂吗?"
懂!
沈南瑗又不傻,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的做个靶子,哪里有退缩的道理。
她小口地喝完了一杯茶,红润的嘴唇也因此显得更加的水润饱满。
放下茶杯的那一刻,她站了起来,道:"杜聿霖,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做……"
她想阐述一下自己必须得做的理由时,居然一时有些语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