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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大战前夕

沈南瑗最终还是站在了杜聿霖的床面前。

主要是受不了军医那张哭脸, 以及她要问问杜聿霖, 像这种闭门不出的日子, 到底还要几天。

他们有那么熟吗?

她在这儿白让他使唤了!

就是吧!

好好的一个变态霸道少帅的人设崩的有点厉害!

沈南瑗的话都没出口,床上躺着的那个耷拉着眼皮,他还委屈上了。

请问,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胳膊上的洞,那是他自己玩出来的啊!

又不是她打的。

有本事逞英雄, 就有本事继续逞啊!

谁示弱,谁就是怂货!

当然, 即使杜聿霖现在伤着, 沈南瑗也不敢真的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怂货。

她拉着脸道:"你让军医叫我干吗?"

杜聿霖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瞅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沈南瑗悻悻地说:"我可不是你的止疼药!"

"就是。"杜聿霖接话接的倒是挺顺溜的。

军医可还在呢!

一听这两人的话,立马就脚底抹油, 开了溜。

沈南瑗听见了门响,回头张望的功夫,就被杜聿霖偷袭,一把给拉到了床上。

她倒下的位置不大好,一只手蹭到了他的胸口。

杜聿霖"嘶"了一声,沈南瑗便吓得不敢乱动了。

这皮肉的痛楚, 说起来忍忍就过去了, 可心志不够坚定的人, 比如那个龙浩泽, 可因为这个抽上了大|烟。

所以,实际上有多疼……沈南瑗想想, 都后背发毛。

终于抱到了自己想抱的。

杜聿霖的心情,一下子畅快了不少。

他似长出了一口气,一只手揽在了沈南瑗的腰上,"抱一会儿,就不疼了。"

也不晓得这样抱了多久,沈南瑗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睡的不大踏实,一会儿梦见自己上了去镜澳的渡轮,一会儿又梦见杜聿霖胳膊上的大洞,脚一蹬,惊醒。

头顶上的人说:"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

"那梦见什么了?"

"梦见你一身血,我坐船走了。"

头顶上的人气的半天没有声音。

沈南瑗把脸窝在他的胸膛,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

沉默了一会儿,沈南瑗问:"几天?"

"嗯?"杜聿霖一开始没有听懂,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半个月。"

他和杜聿航商定了,时间拖长于他们无异,越早越好。故此刺杀张将军的时间,就估计在这半个月内。

沈南瑗又不说话了。

杜聿霖反过来问她:"多久?"

两个人跟打哑谜似的。

但沈南瑗还真听懂了,杜聿霖是问她还在天京呆多久。

沈南瑗掰了下手指头,"我打算过完了年走。"

杜聿霖没问她,是不是非走不可!

有些问题,无需详细地去问,靠脑子去想,便能明白。

头顶上的人许久都没有声响,沈南瑗扬起了脖子去瞧他。

正好撞见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像块磁铁似的,就吸住了她。

沈南瑗维持着仰头的动作,怔怔没动。

杜聿霖低了些头,托着她的脸,就吻上了。

沈南瑗闭了眼睛,一边感受着他的唇舌,还一边在想,这个吻算不算带了点苦涩的。

幸好他现在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若是能的话,那或许就是无休止的欢好,仿佛明天那个去镜澳的渡轮就来了。

男女的思想是不在一个频率上的。

杜聿霖想的却是,这个伤受的,那叫一个是时候啊!

杜聿霖受伤的第二天下午,两个人是靠在床上度过的。

身体挨着身体,心跳和着心跳。

话不多,可似乎该说的,全都说完了。

什么杜聿航,什么张将军,沈南瑗一概没问。

杜聿霖也一概没说。

——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是十日之后。

杜聿霖的身体极为强悍,那么深的伤口,居然已经长出了新痂,触目的感觉比十日之前要温和了许多。

沈南瑗拿了新的衬衣帮杜聿霖穿上。

一旁的许副官正在汇报杜聿航那边传来的消息。

许副官说:"大少下榻的酒店窗户上放了盆盆栽!"

杜聿霖点了点头,扭头冲后头的沈南瑗讲:"快了。"

沈南瑗翘了翘嘴唇,没有吭声。

杜聿航下榻的酒店,豪华套房外,暗哨遍布。除了他带来的影卫,还有不少来路不明的。

前些时日,木仓杀杜聿霖的事见了报,但凡是见报,只怕泷城那也该收到风声了。

不过杜聿航盯着的报纸版面,却是沈南瑗的一个侧影,是在进美庐之前,两人的关系被外界揣测,红粉知己云云。大抵也就只有他还记得,她曾是自己差点娶过门的妻子。

世事造化弄人,心里的感觉很是微妙。

"昨日收到督军的加急电报,催促大少回去。"张副官候在一旁,踌躇说道。

杜聿航仍维持着沉思的姿势,"让赵元龙带一部分人回去。传我的命令,放了清水河监狱那的人。"

"清水河监狱,放不得啊大少!"那里关着的不都是二少的钉子!

"二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要把渔翁拉下水,却是不易。"杜聿航神思悠远,他需得为爸还有泷城考虑。否则,也白挨了杜聿霖那厮一顿揍。"以十日为限,要是十日我未改主意,便照我说得做。"

"是。"张副官只得跺脚领命。"大少放心,前面便是龙潭虎穴,吾等也愿意陪大少闯一闯!"

杜聿航看向那年轻热血的面庞,忽然展开了笑,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好。"

张充和的电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他约请杜聿航吃饭。

杜聿航这几日在酒店,一面等杜聿霖那头的消息,一面等的就是这一通电话。

他换了长衫宽袍,换上西装,再一副缀了细金链子的眼镜,儒雅的书生气十足。落地的穿衣镜子前,倒映出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他笑了笑,镜子里的人笑得也颇是纯良无害。随着表情变幻,两分凶狠,三分怯懦,拿捏得当。

"走吧。"

刚到月华街,就有个黑褂子的说,另改了地址,还在前面一条街。

杜聿航笑笑,让黑褂子的当了司机,原来的司机退到了副驾驶位置,木仓暗暗抵在黑褂子腿侧。"别耍花招。"

"爷,别动怒,我就是个跑腿的,哪敢糊弄您,是将军看着那一夫斋新开门面不错,这才换了地儿,您看您看,就这,到了,那是将军身边的林秘书,正恭迎呢。"

黑褂子指了指一夫斋门前一排四盏红灯笼下站着的男人,男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杜大少,不好意思,将军已在里面恭候多时,这边请。"林秘书弓着腰,摆了‘请’的手势。

杜聿航摘了帽子,摩挲了边沿,"我自是信张将军眼光,这一夫斋看起来就不错。"他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那棵樱花树上,时节未至,树上光秃秃的,倒是挂了不少红绸丝带,像是作祈福用。

"大少请。"林秘书迎合地笑了笑,在前面引路。

不过杜聿航进,只能随行一名副官,余下带来的都被拦在了外面。

"我的手下就麻烦林秘书照料了。"杜聿航仿佛是笃定以及信任张将军的,以及,连张将军身边的人亦是。

"大少且放心,将军只是想和大少聊的时候不被打扰,方圆百里,绝不会有那不识趣的。"林秘书语意双关,摆了摆手,让底下人把杜聿航的木仓支还了回去。

"有劳。"

杜聿航跟着林秘书进了一夫斋。

里面是另一种从未见过的风情,和装饰。红棕色的木质结构,清雅的竹帘,墙上的浮世绘和身边走过穿和服的日本女人,杜聿航避让得身子有些远。

林秘书嘴角含笑,"这里将军包了下来,没有外人,杜大少不必拘束。"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食居,竹帘的门敞开着,乃是视野最好的地方,张将军坐了主位,见到杜聿航大笑着请人坐。

几个女人陆续端上精致菜肴。樱花瓷碟,活鲷刺身,鳗鱼虾卷,西京酱烤银鳕鱼,牛肉蒲叶烧……

"大少,我这选的地方,可还行啊?就那么个弹丸之国,也就是酒和美人儿能看看,别的,也就没什么看头了嘛。"

"张将军说的是。"杜聿航坐在了张将军下首的位置,目光像是不经意地落在了身边坐下的日本女人身上,比起那几个浓妆艳抹的,算是中上之姿。

仿佛是被他的目光看的害羞,垂首替他斟酒。

只是在慌乱间不小心碰倒了酒盏。

"小心。"杜聿航顺势帮扶了一把。

"阿里嘎多!"女人脸上浮现红晕,略有几分羞怯地看向杜聿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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