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她花了好大工夫琢磨出的剑招,怎么就被他这般轻描淡写地给化解了呢?
难不成……他用的真是顾剑?
“飞花怀刃……”云纾欣赏般地点点头,“这招厉害,相较于回雁断山更加成熟,也更加深刻。”
“以我之见,陶允姜武道上的领悟已足够升至明武八转。所欠缺的只是些微时间与天命的积攒。”
方未寒叫苦不迭。
顾剑固然能够接下这一剑,但在相同境界下,他必须付出轻伤的代价。
那些花瓣中的每一瓣都蕴含着凛冽的剑意风暴,若是被它们不小心近身,方未寒的护身血铠瞬间便会被撕作碎片。
陶允姜用的确实是四转修为,至于他……不提也罢。
“乖徒弟,你用的真是顾剑?”陶允姜眨眨眼睛,好奇地问。
“真的,你看我连这一招都能挡下来。”方未寒默默地将修为水平从五转降下四转。
“教教我教教我,我要学!”陶允姜兴冲冲地说。
顾剑是个单方面挨打的剑招,方未寒只得暂时充当陶允姜的木人桩。
“你学快点。”方未寒说。
“哎呀放心,我是谁呀!”陶允姜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快来,再让我砍一刀!”
“小师傅你好狠的心……”
院子中的两人打得火热,而在水榭旁的桌案,谢令婉和温折雪相对而坐,萧槿则是坐在两人的中间,百无聊赖地托着雪腮。
“温御辰对当下的朝廷怎么看?”谢令婉问。
“天山避世,不语尘寰。”温折雪轻声回答,“恕我无法回答谢小姐这个问题。”
无法回答,那就是保持中立咯……谢令婉的脸上仍然巧笑嫣然,内心却飞速转过无数思绪。
“那么……温御辰对于我夫君怎么看?”
温折雪袍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僵。
谢令婉眼前的少女身着广袖流云长裙,如墨发丝简单地挽作鬟髻,自脑后垂落耳畔两侧,似墨做的欲飞蝴蝶。
她凝眸看去,只觉得温折雪那素来冰冷素雅如雪莲的脸上,似是有了些更明显些的情绪波动。
还未等谢令婉分析出这情绪波动是哪方面的,便听得萧槿突然插话:
“你这话问的,还能让温姐姐怎么说?说一句‘你夫君真棒’吗?”
谢令婉:“……”
今日的萧槿分外吵闹,简直像只阴魂不散的苍蝇,自己说一句话她就要挖苦一句。
谢令婉面无表情地看着萧槿。
她觉得,上次在荆州玩的目前犯小把戏应该再用一遍。
温折雪嘴角弯起,浅淡一笑。
“嗯?”谢令婉疑惑不已。
她笑什么?
“哇,温姐姐笑起来好好看!”萧槿像是发现什么珍宝一般,眸中几乎都要亮起小星星。
“小寒还未曾与你们说吗?”温折雪的语气不复方才清冷矜雅,而是换上一种亲近与温柔兼具的声音,好似长姐的叮咛。
“小寒?”萧槿和谢令婉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一丝别的意味。
“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温折雪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方未寒,星眸中的情愫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什么东西?”萧槿笑不出来了。
“温姐姐,难道你也是方家人?还是说……方哥哥她不是方氏皇族?”
谢令婉蹙起眉,清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温折雪。
“温御辰,还请解释一二。你方才的姐弟之论,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亦是前不久才获知这个消息,但小寒他还不知道。”温折雪说,“如果你们想知道,需先答应我不向他透露此事。”
“若此事不因他自身原因发现,而以外力告知,我和他都会身受因果反噬,后果极其严重。”
谢令婉略一思索,手中光芒闪过,眼前的桌角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三对金铁。
“金石之律,断不能欺。签吧。”谢令婉说。
三人拿起金铁锭,发下铁律誓言。
谢令婉抬手布下隔音结界,看了眼一旁沉迷练剑无法自拔的陶允姜,说:
“温御辰请讲。”
“嗯。”
温折雪开始将她和方未寒的过去娓娓道来,但谢令婉只是刚听到第一句话便眉头皱起。
“等等,你是说……咸明五年?”
谢令婉和方未寒同岁,比他大几个月,两人均是瑞平十五年出生。
而萧槿要比两人小一岁半,是瑞平十六年生。
也就是说,在咸明五年的时候,她和方未寒应该是十岁。而石当流开办的私塾是在咸明七年,她十二岁的时候。
在咸明五年,她和方未寒并未相识。
“正是咸明五年。”温折雪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件事情?”谢令婉问。
“小寒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我的也是,你们的也是。”温折雪垂下睫羽,面色微微怆然。
温折雪继续讲述着。
“那时的小寒和他未来的性子一点都不一样,他谦逊而温和,坚强又懂事,天山上的大家都很喜欢他。”
“直到后来……”
温折雪略过自己和方未寒的相处部分,而是着重描述他身上的闪光点。
听着她的叙述,萧槿和谢令婉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临渊阁……抽掉了方哥哥三分之二的魂魄?”萧槿的声音都在发着抖。
“嗯。”温折雪难过地点点头。
“地魂的缺失会造成一系列后果,这或许也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性情和之前迥乎不同的原因。”温折雪轻声说。
“小寒的地魂……大概率已经回来了。”
谢令婉的眸光停在远处那道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上,心中无限酸涩。
原来……在那七年之前,夫君已经受到了这般多的苦难。
“夫君的天魂,在哪?”谢令婉问。
脑中识海发烫,冰凉又灼热。
“我不知道。”温折雪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