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季云喜, 自昨天开始,整个人都气得快要炸了。
东升煤矿越来越过分,大清早的上门奚落, 找茬把门口保安打了一顿。等他出去的时候,见躺在地上的人气得……要不是刘光源坐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今天非废了那杂种一只胳膊不行。
十九年来, 他跟许多人打过交道,蛮横不讲理的,笑里藏刀的,色厉内荏的……从来没遇到这么不怕死的。
是的, 就是不怕死。
抢了他的副矿长和两个瓦.斯检测员,又把工人全引过去, 现在还敢上门来挑衅。要不是矿井还贴着封条, 他真想把狗杂碎丢下井里活埋。
“老板,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 上头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你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先让他得意几天。”
季云喜狠狠的摔了一个杯子。
“卡擦”
地上全是玻璃杯的尸体,所有人吓得噤若寒蝉。
老板不会轻易发火,更别说摔东西了。现在……肯定是气到极点了吧?
有个年轻人道:“老板,要不咱们也去他们矿上找点麻烦?”打人谁还不会啊。
反正打伤打残了赔钱就是, 他们老板不缺钱。
季云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你是嫌我还不够麻烦麽?”出的什么馊主意。
“要不, 咱们再往刘书记跟前走走?”小刘仍不死心。
季云喜一想到那老东西打太极的模样, 就暴躁。他不介意送礼,也不怕狮子大开口,就怕这种横竖怎么送都无门而入的老油条。
“再看吧。那边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刘光源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待他们都出去了,才小声道:“查清楚了,就是在打焦化厂的主意。”
“谁放出去的消息?”他要准备转型,开焦化厂的事只有几个心腹知道。谁知道这边才着手呢,东升那边就大张旗鼓动作起来,抢了他的先机。
心腹他倒是信任,就是各种数据是下头那几个新招的大学生做的,横竖就是几个之一。
小刘附耳小声说了个名字。
季云喜冷笑两声,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要不,现在就报案?”
“等等,背叛的成本也太低了。”他高薪聘请回来的大学生,最后把他给卖了。
他平生就佩服文化人,谁知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刘光源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上次故意损坏糖厂设备那个黄忠发,就……挺惨的,赔个倾家荡产不说,牢底都够坐穿了。那才是损失一二十万,这次害煤矿损失一个焦化厂,不知道是几十上百个二十万。
下场,应该……会更惨吧。
发过火,季云喜的气也消了不少,翘着二郎腿坐了会儿,忽然问道:“上次进的货怎么样?”
“什么货?”
小刘看他眯着眼看窗外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拍脑袋道:“哦哦,春花姐那边啊,我也没再去看过,应该卖不少了吧。”
季云喜换了个二郎腿,“有没有什么装裱字画的地方?”
这画风转变得有点快,刘光源一愣:“我待会儿看看去,老板要裱谁的字画?是要送刘书记吗?”听说那老头喜欢附庸风雅,送钱送不进去,那用名家书画啥的试试看也行,看能不能撬开嘴巴。
季云喜却又什么都不说了。“找到再说。”
起身拿着车钥匙就走了。
刘光源也不敢问他要去哪儿,只双手自然下垂,目送他的离去。
李家村。
没有老乡,回家只能靠自己等时机,等剧情了。
徐璐心内的失望无人能体会。在屋里沉默的坐了会儿,宝儿颠颠的过来,把手里的零食递给她:“姥姥,七,甜甜。”
徐璐苦笑着摇摇头,她只想穿回去,吃她二十一世纪的东西,而不是这些灰扑扑的垃圾食品。
但小宝儿却稀罕得很,他二姨每天都给他吃两袋,可把他乐得……仿佛这些东西就是人间至味,每次都舍不得吃独食,要给姥姥分一点儿。
算了,生活还得继续,既然接手了徐春花的人生,她就该替她照顾好几个小可怜。徐璐起身,强忍心内失落,把早就挖回来的药材拿出去问刘川枫,哦,不,他现在只是刘院长。
好在她没找错,确实是能用的药材。顺便也给了她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
“你……怎么了?”
徐璐勉强笑笑,“没事,还请刘院长别把刚才的话放心上,是我糊涂了。”
刘川枫总觉着没那么简单,但她不想提,他也绝不会说。
这时段正没人,进梅也进屋来给他们泡茶,正聊着天呢,忽然听见哭声——“哇……呜呜……”
撕心裂肺的哭声。
徐璐心头一跳,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