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她还要去学校看看,芳芳究竟去了哪里。
见安宁仍然沉默不语,但是情绪不再那么抵触了,楚钧稍稍松了口气。他仍然紧紧地抱着她,柔声道:“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孩子会有的,你放心!”
安宁没有回头,忽然开口问了他一句话:“你离开的七天时间里,为什么都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我想专心把这件案子调查清楚,就没有跟任何人联系!”楚钧解释道。
“只是打一个电话而已,能分散你多少精力和时间呢?”安宁终于慢慢地转过身,凝望着楚钧,她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能看进他内心深处。“为什么你不肯承认,是在刻意逃避呢!”
楚钧健躯一震,失声否认:“安宁,你怎么能这样想!”
安宁冷冷地看着,仍然慢慢地接道:“你不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算没有调查出真相,你也猜测到这件事情跟苏苏有着脱不了的关系!你在犹豫着,假如真是苏苏做的,你要怎么处置她!假如我和苏苏之间你只能留下一个,你该选择谁!”
楚钧睁大眸子,似乎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男人并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因为可以一眼把他的底牌看穿。也许当初选择安宁为妻,他就是喜欢她娇憨纯洁的性格。他是个有着太多阴暗的男人,却偏喜欢阳光一样毫无阴影的她。他认为在她的面前他很安全,一切都由他来掌控,安宁永远只能做他笼中的金丝雀仰望着他,而不可能做自由翱翔的鹰在上空俯瞰他!
原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出的真相,她便永远不会知道,没想到他大错特错了。
她非但把一切看得那么通透,就连他在她面前都无法遁形!为什么,她要这样聪明!难道她不知道,女人适当地傻一点儿,或者装傻一点儿,会避免许多的纷争和尴尬!
看着楚钧震惊意外的眼神,安宁却笑了。那是极其讽刺的微笑,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和忧伤。“你是不是很失望?我跟你想象中的那个傻女人完全不一样!而且,该装傻的时候居然戳穿了你!也许,你该追回苏苏,让她留在你的身边,我离开!”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有着掩饰不住的愤怒。尽管楚钧最后选择了她,可是他为此有过的犹豫仍然深深地刺伤了她。
她是他的妻,而他却为了那个害死他们孩子的凶手想过要背叛她,背叛他们的婚姻。想到这里,她就无法原谅。
“宁宁,你听我说!”楚钧的脊背冒出了一层冷汗,这么多年来,唯我独尊的他从没有在谁面前如此胆颤心惊过。然而,此时此刻,他真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口口声声让她听他的解释,但再多的语言在残酷的事实面前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他还能解释出什么新词。“我从没有想过要离开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对苏苏产生怀疑的时候,他的心里充满了痛苦。假如说这世上他愧对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无疑就是苏苏。因为他,她半生病痛缠身,等她拖着剩下的半条命回到他的身边,他的身边却已经有了安宁。
楚钧的心里一直对苏苏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愧,得知她的所作所为,他本能的反应就是她太痛苦导致的心理变态。
苏苏设计除掉了他的孩子,设计伤害他身边的女人,只是为了夺回失去的那个位置而已!爱情没有错,错的是他!
曾经一度,楚钧深陷疚愧无法自拔。甚至他想过要离开安宁,娶苏苏为妻。因为安宁是个健全的女人,而苏苏离开他就活不下去了。
可是他的心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要想到安宁永远地离开他,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他就嫉妒到发狂。不,他绝不允许安宁离开他。
调查出真相并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而他用来纠结和决定却用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内心的情感煎熬战胜了所谓的道德,他决定赶走苏苏。
没想要惩罚苏苏,他只是把她交给了杰拉尔德,让杰拉尔德好好照顾她。自始至终,他对苏苏的愧疚都没有消除过。
从他选择安宁的那刻起,就决定要对苏苏做出补偿。他的补偿就是对苏苏的宽宥,早就决定好了的,不会因谁而改变。
可是,当他发现安宁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容易摆布,着实烦恼了一把。不过他始终认为她只是在跟他赌气闹小性子,只要耐心哄一哄,她和他总会冰释前嫌重新在一起的。
没想到,他完全低估了安宁的智商和情商。她冷眼旁观,竟然把他看得如此通透,在她面前,他的种种纠结无从遁形。
“我不想跟你吵架!”安宁说出了深埋在心里的话,顿时觉得一阵轻松。“只是把事实告诉你而已,让你明白我的心!别把我当傻瓜哄,尤其是我不愿再装傻瓜的时候!”
跟楚钧在一起之后,她做出了很多的包容。为了维系这段婚姻,她迁让着楚钧强势霸道的性格。怀孕之后,为了维系家庭的完整,她选择对他和苏苏的暧昧视而不见。既使他再过分,只要哄一哄她,她也就原谅了他。
没想到,这暗中滋长了他的自以为是!她装傻太久的结果就是——他真把她当成了傻瓜!
楚钧有些讪讪的,他从没想过性格温顺可人的安宁竟然也有如此犀利的一面。她咄咄逼人起来,简直让他灰头土脸。
就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令他无法反驳,他才更加尴尬。不过必要的辩解也是要的,否则岂不是让她以为他做贼心虚吗?“我没有把你当傻瓜!安宁,你听着,别自作聪明!”
“我说过,不想跟你吵架!要对你说的话都说完了,请你离开!”安宁推开他,指着门口对他说:“现在请你出去!”
楚钧是个习惯唯我独尊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再三逐驱。起先他还能厚着脸皮和她纠缠,禁不住他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实在没趣,不由有些羞恼起来。悻悻地哼了声,终于沉下俊颜,转身走出去!
终于把他赶走了!安宁关上房门,再反锁,然后倚着门板放声大哭。
——宝宝,妈妈永远失去了你!可是害死你的那个坏女人却在你爸爸的纵容下逍遥法外,你如何能瞑目!
这次,如果楚钧不能给她和孩子一个公道,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安宁休息了几天,就去学校上课了!
她和楚钧一直处在冷战的状态中,两人互不理睬,早餐的时候,他不再等她一起吃饭!而她也很默契地估摸着他吃过早餐去公司了,才下楼来。
王姐急坏了,就反复地问安宁:“你和少爷之间到底怎么了?”
安宁无法回答,淡淡地道:“我可能要跟他离婚了!”
“什么?”王姐顿时如临大敌,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呢!”
“我考虑了好久,觉得跟他不太合适!”安宁语气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太大的波澜,也许是看清了,想透了的结果。“不过只是领了结婚证而已,并没有举行婚礼!要离婚,倒也简单!”
如果楚家只是在乎声望,那么她会很配合地保持缄默,绝不对外界媒体透露他们结过婚的事实!等楚钧有了新的女友,很快,大家就会忘记这回事了!
王姐连连叹息,道:“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呢!”
安宁默默地喝着粥,无法回答。是啊,她和楚钧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呢!
只是有些事情无法妥协,她也不想妥协!
喝完了粥,安宁说:“我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想回学校上课!”
王姐忙摇头,说:“女人小月更要注意保养,不足月万万不能工作的!”
“这都半个多月了,好得差不多了!”安宁拿出一封信交给王姐,说:“等楚钧回来的时候,你替我转交给他。”
王姐拿着信,脸上的神色有些怪怪的。
安宁知道她在犹豫着要不要立刻给楚钧打电话,她也没多说,起身便离开了!
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回身打量着这个曾经的家,只觉心里无限悲凉。一段破碎的婚姻,一段短暂的回忆!
她的离开,应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
什么都没有带,因为她搬来的时候只带了两身衣服来的。所有一切都是楚钧送给她的,她不想拿走。包里有她自己的工资卡,卡上为数不多的金额,租套单身公寓应该够了。至于以后的生活,再打算吧!
早就计划好了,离开楚钧之后,她不能再回娘家去!否则还不得被老妈给骂死,给嫂子的白眼给郁闷死,是时候该独立了!
她,已经三十岁!结过两次婚,除了满身的伤痛,一无所有!
等到安宁离开,王姐赶紧给楚钧打了个电话,结结巴巴地把方才安宁的转告了一遍,又道:“少爷你赶紧回来吧!我看她不像是开玩笑呢!”
大约十分钟之后,楚钧回来了!他看起来还算平静,只是那双布满红血线的眼睛暴露了他这些天的日子并不好过。
接过王姐递来的信,他拆开了,取出一看,原来是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女方姓名那栏已经签好了她的名字!
楚钧的脸色顿时变了,眼角不由自主地跳起来。很好,她竟然要跟他离婚!
来到学校,安宁得知范芳芳半个多月前就辞职离开了,至今下落不明。她不由慌起来。从学校的教师联系档案处查到了丁鹏的手机号,然后拨了过去。
听到安宁的声音,丁鹏有些激动。他知道她是为了范芳芳才找他的,呐呐地说:“芳芳离开了,她家里人并不知道她辞职了!”
安宁不由大皱眉头,道:“你有没有再查一下跟她来往密切的几位老师,她们中有没有知道她下落的……”
“学校的老师里面就数你和她的关系最好,连你都不知道,别人怎么可能知道呢!”丁鹏烦恼的声音。
“唉,”安宁不由叹息,这孩子执拗起来也很让人头疼。“芳芳不会把她的落脚点告诉我的,难道你不明白吗?”
听到安宁话里有话,丁鹏细细思索一番,终于明白了。“你是说……因为我的缘故!”
丁鹏追求安宁,不肯接受范芳芳,这是范芳芳心里最大的隐痛。现在她离开了,自然不会把她的下落告知安宁。自古以来,闺蜜为男人同室操戈反目成仇的事情比比皆下,原来她们俩亦不能免俗。
两人一阵沉默,安宁又道:“你可以利用公司的关系来继续寻找芳芳,我估计她不会走太远!”
“你怎么知道的?”丁鹏已方寸大乱,完全失去了判断分析力。
“她不会走太远,因为你在这里啊!”安宁苦笑着,因为她的亲身感受。
哪怕她跟楚钧分手了,也不会离他太远的!因为还爱着,所以仍然不死心。女人天性浪漫,憧憬着再度重相逢。只要还爱,就不会远离!
除非,心死了,情绝了,爱熄了,才会义无反顾地离开。
“哦哦,”丁鹏拍着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对对,你说得对!安宁,能不能麻烦你跟楚钧多说几句好话,让他尽快把我姐保释出来!我答应娶芳芳,绝不反悔!可是,我根本没有把握什么时候能找到她呀!”
“对不起,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安宁的语气有些艰难,但是却清析而坚定:“我们已经分手了!”
“……”电话里久久地安静着,似乎对方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给惊呆了。
安宁轻轻挂了电话,转首望向窗外。
她租下了邻近芳芳居所的单身公寓,大约四十多个平方,一个人住倒是很宽绰的!只是十七层的高度,令她感觉有些孤独。
从小她住惯了筒子楼,不习惯高层住宅,总觉得这里缺少人情味。邻居间都是陌生的,见面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她好怀念小区的邻居们,哪怕尖酸如吴婶也变得可爱起来。起码,不会如此冷漠。
学校里的老师再三追问她和楚钧什么时候结婚,她几乎没有勇气说出自己已经跟他分手的真相。那些扑天盖地的流言蛮语,那些刻薄难听的议论纷纷,那些指指点点的冷讽热嘲,都令她心寒。她实在不想重新经历一遍,何况如今的她遍体鳞伤,实在伤不起了!
该来的总要面对,拖得越久伤痛就会越大。可是,她是如此的孤立无援。离开楚钧,她真得寸步难行。
思忖良久,她终于决定求助顾依凝。如今,也只有她能帮上她,也只有她是她最信任的朋友。
安宁鼓起勇气拨打顾依凝的手机,正是用夜幕降临的傍晚时分。千家万户飘出饭菜的香气,唯有她居住的小宅冷静孤寂。
“喂?”电话那端响起一个清冷漠然的性感男音,是顾依凝的老公凌琅。
安宁听见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声音不由有点紧张,便结结巴巴地说:“请、请问,依凝在吗?”
凌琅沉默片刻,语气疏冷地道:“你和楚钧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种时候最好别找依凝!凝凝是个直肠子,没有什么心眼,你有求她必应。不过请你想想,以她所处的立场来帮你,岂不是让她很为难!”“……”凌琅的话如此犀利到不留丝毫的情面,让安宁愧疚难当,她悄悄咬起唇,眼眶隐隐红了。
“唔,她从厨房里端菜出来了,我们要用晚餐,请你最好别再打扰!谢谢!”凌琅“冰冰有礼”地说完,便扣断了电话。
安宁扔下手机,伏桌痛哭。心里的委屈郁闷无助统统成了泪水,奔流而出。就在她哭得最伤心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淡漠声音,突兀地响起:“你想求顾依凝帮什么忙?不妨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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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她空有贵女的名头,却凄冷度日,落得个父死兄亡、母丧嫂故、声名狼藉的悲惨下场。
十五年噩梦,一朝梦醒,幸得上天垂怜,慕梓烟回到了十岁那年;
父母安好,兄嫂和睦,她仍是侯府最贵重的嫡女,
她唏嘘长叹,索性一切可以重来……
这一世,她定要拼尽全力守住至亲,为自己铺就一条锦绣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