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遥找到了自己丢失的东西,捧在手心里舍不得放下。
她陪着阿归慢慢走着,走了多久,就把花环捂在心口多久,那花环虽轻,却承载了她难以言说的情感重量。
“谢谢你阿归,如果这个东西找不到,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透露出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坚韧与温柔。
顾彦期留给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她实在是不能接受再失去什么了。
阿归的笔尖在纸面上缓缓滑动,发出细微而坚定的沙沙声,“你很爱他吗?”
蒋遥凝视着那行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哀愁,仿佛透过这几个字,能看见与顾彦期共度的每一个珍贵瞬间。
以前避之不及的,却是再也回不去的。
“爱,有用吗?”她轻声呢喃,眼睛里溢出一丝彷徨。
她是爱啊,可是她的爱,除了思念,什么用都没有。
“我本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长大,从来都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是爱,我也不会去爱一个人,只有他,让我觉得和别人不一样,他教会了我很多。”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睛望着远方,“我现在只想知道他的下落,不管生死,我都可以接受,唯独接受不了这种生死不明。”
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活着她要见人,死了她要见尸,这样不明不白,她每日都在受煎熬。
阿归看她的眼神有些许波动,两人停在路边良久,他才落笔写下,“如果是介于生和死之间呢?比如,变成我这幅模样,腿站不起来了,脸上也落了疤,你还能接受他吗?”
这样一个残疾人,任何正常人都不能接受的吧。
活也活不好,死也死不了。
变成了一个废物。
他隐藏在衣领下的喉结轻滚,眼神炽热的看向蒋遥,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回答。
蒋遥根本没有犹豫,直接脱口而出,“接受,他什么样我都接受,只要是他就好,只要他回来就好,我就是怕他真的死了。”
“虽然我也知道他活着的希望很小,我曾经也劝过我自己,那样的环境下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可最后我还是觉得,只要尸体没找到,他就有可能活着。”
她真的不在乎他变成什么样子,她只想要再抱一抱那个让她怀念的怀抱。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细密的雨丝沿着伞边滑落。
“阿归,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并不想和你说话的,因为他教过我,不要和陌生人走的太近,故意接近我的人一定是另有目的。”
阿归闻言轮椅走的慢了些,提笔写道,“但你还是和我说话了,是觉得我像他?”
“嗯。”
蒋遥微微点头,垂肩的黑发被风撩起,她走在右侧的路边,被阿归的轮椅护在里面。
如果不是那双蓝色的眼睛,他真的以为眼前这个人就是顾彦期,可是,顾彦期的眼睛不是这样的。
而且以他的脾气也不会做到如此。
“我承认是觉得你很熟悉才跟你说话的,但我没有把你当成他的替身,他在我这里是独一无二的,你也是独一无二的,你是我在爱丁堡的第一个朋友!”
蒋遥轻声说道。
她真的把阿归当成了一个倾诉对象,那些不能当着家人说的话,她都能和他说,以此来缓解内心的郁闷。
他总是给她带来一种安全感,一种不管她如何倾诉他都会仔细聆听的尊重。
阿归提笔匆匆划过纸面,“可我只是你的朋友,如果你的男朋友变成我这个样子,你会如何在你的家人和他之间做选择?你的家人不会接受他的。”
接下来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蒋遥踩着地上的落叶,一步一步慢慢走着,仿佛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失落,
“他们都不希望我再和顾医生联系,我妈妈、她希望我能嫁给沈眠风,我爸爸尊重我的意思,其实我知道他也不喜欢顾医生,我大哥二哥给我看了很多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虽然我们相认的时间不长,但我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关心我。”
“但是……”她微微抬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喜欢他们介绍的人,我觉得,以后都不会再有人像顾医生那样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