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句俗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做买卖的,只听说过你情我愿,哪有釜底抽薪的做派。”
赵平乱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句,怼的白广恩再次面皮发紧。
本来就是贷款,甚至是租借过来的装备,现在他白广恩甚至想要挖人家的引以为立身之本的工匠,这不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
自从当了总兵,就没有多少人敢于这么当面训斥他白广恩了,更何况还是被如此年轻的一个人训斥。
面子,还是要找一找的。
“赵大人言重了,本地军匠粗劣不堪,下官是想要请一些技艺娴熟的工匠过来当教习,改变一番本地军匠的手艺。
场中的儿郎们熟悉装备的进度很快,看起来也很喜欢手中的新式装备,若是以后用不到了,还怪可惜的。”
白广恩尴尬的转移了一番话题,可话里话外,全都透露出一些贪婪之意。
由奢入俭难。
这话,可不是什么无病呻吟的空话。
吃惯了好菜,用惯了好东西,陡然恢复到破衣烂衫的状态,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打击了一番,划定了红线,依旧能够保持心中的强烈欲望就好。
能够在赵平乱所苦心铺设的欲望道路上留恋不止,这便是强化驱使手段的根本关键。
“白将军,关外建奴十万,一旦真的打了大胜仗,兵甲、马匹、辎重的缴获,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想要利用这些巨量财富换取六千人的装备,不是轻而易举吗?
这个世界上总是公平的。
建奴杀得了汉民,咱们汉人就杀不了建奴吗?
建奴杀人,无非就是力气大些,装备好些,现如今旧面换新颜,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继续诱导白广恩心中的深切欲望,并不一定是想要让他开始轻视建奴,而是让其开始真正认识到自己身体之中的巨大潜能。
反复被赵平乱用这种类似的话术洗脑,白广恩就算察觉不出来,其本能反应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此时的白广恩,心情是复杂的,嗫嚅难言之间,便选择了最为惯常的沉默。
若说白广恩有什么变化,那么不说话便是最为明显的变化。
之前遇到这样的天真话语,白广恩心中都会腹诽几句,甚至也会委婉的反驳几句。
整体的原由,不过就是觉得赵平乱太过于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建奴,觉得赵平乱言过其实罢了。
现如今的这种沉默,则是在见识到新式装备对于军队的巨大加持之后,白广恩对于自身实力的认定,开始产生巨大动摇了。
白广恩也不是没有与建奴野战过,对于两者之间的本质差距,其实一清二楚。
现在,官军这边不管是从装备上还是从士气上,其实都有一战的资本。
只是将来上了战场,能不能经受得住苦战鏖战,又有没有决心能够苦战鏖战,这才是最为根本的问题。
白广恩的沉默,其核心点,也在于此处。
精锐拼光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精锐的士卒,可不比身上的装备,那都是十几年的武艺苦熬,一场又一场的血战,慢慢锤炼出来的。
死一个便少一个,想要重新补充,不是拿着几两饷银从路边随便招收几个流民便能成军的。
临时征召的流民,唯一的用处,就是在战场上用来当炮灰,消耗敌军的箭矢和枪子。
对于白广恩这种传统军人的顾虑,赵平乱自然一清二楚。
当前的这三千兵马,不过就是在给白广恩做一些初步的心理建设,让其知道赵平乱手中精良装备的好处。
真正核心的军伍对战,最终还是要落在火器上面。
火器的普及,最重要的好处,便是对于兵员素质的最终解放。
随便招拢的一帮流民,只要随便集训几个月,便能让其成为一支能听号令,能打齐排枪的火枪队。
若说这样的火枪队有什么难以训练,肯定是大量的基层指挥官。
对于这样的人才差距,无非就是队伍的整齐程度,排枪的持久程度,齐射的准度等差异。
在海量火枪兵的加持之下,经过几场战斗的洗礼,这样的基层官兵也能大批量的被训练出来。
火枪的唯一意义,就是让人口不再成为负担,而能成为源源不断的战争资源。
白广恩虽然处于冷热兵器交替换代的时代,但他很明显不能明白他们当前所使用的粗劣火器,将来会在战场上发挥出多么恐怖的实力。
不知道,完全没关系,让他亲眼见证过了排枪的可怕,他自然会爱上火枪这种强悍的装备。
“白将军,这几天先好好的训练,熟悉装备,待得几天之后,我们一同前往关外看一看,建奴的铁骑到底有多么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