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秋日原就干燥,这一阵风刮得巧,灶台中不缺柴火,一眼照看不全,便烧起熊熊烈火。遭逢此难的有好几处,最严重的竟是状元郎的府邸,小厨房连着偏厅,一下全烧了,连带着四邻也遭了殃。
司马炼不过去内阁上值一日,听到消息后匆匆赶回定合东街前道。
家没了。
府邸本就不算大,如今被烧得一片狼藉,幸而人都没事。竹斋的脸被熏得漆黑,浑身上下只有牙是白的,四位御赐美妾也好不到哪儿去,细软都
未来得及收拾不说,第二次见着夫主的面竟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形之下,实在不堪。再就是为数不多的仆婢,司马炼生活简朴,侍奉的人倒是不多。
“主人,我们…”竹斋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司马炼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却并未有责怪他们几人的意思。
他站在府邸跟前,仰头望着烧得尽毁的牌匾,表情平和地令人看不清一丝情绪来。
今日萧扶光回来得晚,因着风大,小童们被迷了眼,又不想驱散行人,是以路上多耽搁了会儿。
为着行路安全着想,今日她不曾留藏锋。
只是将要从侧门入府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郡主。”
萧扶光回头,见司马炼不知何时已来到侧门外。
他站在秋日狂风中,前额发丝略有些凌乱,似小阁老的从容神情却依旧不减。
“司马炼?”萧扶光蹙眉,“你有何事?”
司马炼张了张嘴,萧扶光忽然便想起白日里有人曾说起状元府被焚烧一事来。
萧扶光见他衣着尚算整洁,只是神情有些疲惫,便问:“你府上如何了?”
“烧了。”他道。
“……”
萧扶光不知如何安慰他,忽然间她又反应过来——他家烧了又干她何事?她何必安慰一个不相干甚至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明日去户部走一趟,他们自然知道如何去办。”萧扶光道,“这两日先安顿好,不必来阁部了。”
“可臣今日没有去处。
”司马炼又说。
他在同她说话,双眸被晦暗的狂风天气映得有些发灰。
他声音极轻,带着难以察觉的一丝恳切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