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知道,平日里在鹤延亭是听不到这么大声的,还是这次来的琴人真的有什么厉害之处。
这完全是因为,游吉吹了两遍,谢娴想试试海螺的扩音效果,便让游吉试试。没想到效果完美,整个响峡中都回荡着竹箫呜咽的思语。
众人走近听的愈发清楚,王三郎激动的道,“就是这个调子,看看是什么笛”,声音能这么哀怨。
这边离船还有些距离,从上往下看去,只见着一个少年吹着竖笛,站在甲板上面朝着响石,因为背对着原因。看的不真切,但是男女却很好分辨。
崔镜好悬没笑出声,曲子虽然好听,但看这一船的老琴人,哪有什么美娇娥。
假装不经意的走走到王三郎旁边站定“三郎莫不是久没会荆州,连这些老琴人都这么赶。”可怜的娃,除了曲子有点意思完全不明白有什么看点。
平城的几个子弟脸色微变,他们可是借口有美人才追过来的。
这游吉虽然穿的布衣麻裤,但身姿欣长转过来眉目清秀也是个小美人。
王三郎紧紧盯着下面,在人群中搜索自己看到的身影,但谢娴每到中午都纹丝不动的睡午觉,就算外面再吵也不能影响到他。
“不可能啊,我看到的的确是个女郎。”他喃喃自语,并非为了美人而是为了曲子,那天晚上听的吹奏和现在这个小郎君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或者说连竹笛都不是同一支。
王三郎坚持自己的判断,旁边的苟信眼尖的看见青黛从楼上下来,手中拿着一顶纱青色的维帽。那上面用的素纱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反着光。
“那婢子手上是维帽吧。”他不经意的说道,虽然拿这女郎家的东西说事有些不地道,但是为了在王三郎眼前能冒尖,他也顾不得了。
众人的眼神盯了过去,“哎真的是,那可是银素纱料,难不成真的有贵女在船上?”众人又在一群中老年中搜索。
崔镜轻嗤了一声,身边的亓牙眼峰扫过轻声道:“听说康健最近琴伎也挺兴盛的。”保不齐就是伎子罢了,也亏的这群人眼巴巴的追来。
见王三郎不死心,崔镜听着小曲心情甚好的往回走,亓牙跟上:“王三郎这么眼望着,要不要请上来。”再怎么也是伎子罢了。
崔镜没出声,他只是觉的刚才那群人中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但也没多想,“不用,给自己找麻烦。”
崔镜回到棋室找谢安聊天,三言两语就给王三郎扣了顶身漏目窄的大帽子,言语吐糟了半天,却见对面谢安面上没什么反应。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笛子古怪了些”,崔镜最后总结。
自家好友目光清亮,神游间像是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好半响似是觉的崔大郎已经快到爆发的边缘,谢安只轻声道:“余音沉炙,袅娜温婉。这笛倒是有些意思。”
崔镜觉的自己像是漏了底的水囊,完全没底了。
合着我说了半天,你压根没听。
待到船上众人开始自发练习女君说的那个什么协奏曲,崖顶上的众人刚开始还不以为意,但是后面听的渐渐有了感觉,王三郎自小听音曲乐长大,自识得这种乐队模式的演奏,且他自己就是个玩鼓的,但是当下大家都喜欢听小桥流水的清音,除了大哥没人赞成他玩鼓。但是他听着下面的合奏觉的心痒难耐,手指轻轻跳动心神紧紧的合着乐曲起伏。
直到晚上谢娴听顺子说着崖顶有世家建的别苑,想来自己这么大动静人家已经听见了,但是这时候的人都矜持。在现在看来都吵了一下午了也不差明天那么一下了。
谁知晚上却出了变故,因为好容易船停了这么一下,屠珍上岸办事,且这船离岸边太远,应该不碍着什么,就这档口却让堰楼的人钻了空子。
夜色下两道黑影乘小舟掩着水声,一道勾爪攀上了船边,谢娴穿了白色的寝衣敷了纯天然绿色藻泥面膜,披散着头发歪在床上看游记,却不知怎的突然间困意翻涌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