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令兵突然禀报道:“将军,太仆大人正在帐中等候,请您速回。”
卿云呼吸一滞,依稀记得,当朝太仆是丞相长子,王胥。
他是前世将她一箭射杀之人……
更是与她血脉相连的表兄!
她攥紧手,指节泛白,身子忍不住发抖。
王胥待沈穗胜过亲生骨肉,前世因沈穗三言两语,他恨卿云如眼中钉肉中刺,早欲除之而后快。
等到王懔篡位称帝后,王胥位列三公,他容不下“妖妃”祸国,便当着朝臣百官的面将卿云一箭射杀!
但……
不知王胥若是知晓,他亲手射杀的妖妃,才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表妹,会作何感想?
……真是犯癔症了。
卿云在心底驳斥自己:她奴颜婢膝之态王胥都看在眼中,就算他知道她的身世,只怕也会将她视为耻辱吧。
王懔冷冷看着她:“此刻,你们沈家的女公子就在军中,你说,我是不是该让你们主仆相见,好互道失而复得之喜?”
话落下,卿云攥住身下的蓬草,她对沈穗的下落并不意外。前世卿云就是被王胥带回丞相府的,这一世沈穗能被王胥找到是必然。
她只是担心王胥……
沈穗不会放过她,而王胥也必定会为了沈穗,要她的性命!
“为何不语?难道身为沈家的婢女,你竟丝毫不关心沈女公子的安危吗?”
王懔语气里带着逼问,目如鹰隼,不肯放过她面上的一丝神情。
卿云突然笑了:“将军多次试探,不就是怀疑我并非沈家侍女,而是逆贼冒充的。”
“难道不是吗?”
他倏地攥住她的皓腕,卿云一惊,手腕却被紧紧反扣在草席上,王懔俯身逼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沈家的一个婢女,却精通马术,更能一眼认出我的身份,叫我如何能不疑心?”
卿云反唇相讥:“将军多虑了,沈氏宗族属武力豪宗,家主更是以雄豪闻名郡内,我不过是逾淮为枳。”
“巧言善辩。”
王懔神色漠然,松开对卿云的桎梏,起身居高临下睨着她:“你是何身份自有人辨认,到时容不得你狡辩。”
他转身要走,卿云在背后唤住他:“将军,不如你我赌一局!”
王懔摆明是要将她交给王胥沈穗辨明身份,她必须主动出击。
卿云深知他的秉性,前世王懔征战四方之时,最喜以战局作赌,更常以她的身体为赌注,来折辱她以为乐。
因此,她笃定他不会拒绝。
果然,卿云稍稍抬起眼睑,就撞见王懔浸了墨的凤眸,正直勾勾看着她:“你能与我赌什么?说来听听。”
她艰难地从蓬草中站起身,坚定走上前。
“我赌当朝太仆王胥,他要杀我!”
“杀你?”
王懔微微诧异,转瞬眼底浮起兴味,缓缓踱步至卿云面前,声音玩味:“何为赌注?不过凭你一介穷白女流,又能输给我什么呢?”
卿云迎上他的目光,不畏不惧:“这是将军该思虑的,我只知若我赢了,将军需在太仆面前隐瞒我的下落,保我性命无虞。”
王懔嗤笑:“你这条贱命,恐怕不值得兄长朝我开口。”
卿云也莞尔道:“将军既然如此坚定心中所想,又何妨与我一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