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解完手,再回到床上,就见男人掀开被子下了床。
“你也解手吗?”
男人只嗯了一声,然后披了件衣服就匆匆跑出去了。
苏桃听到门栓被打开的声音,情急道:“解在痰盂里就好了啊。”
吱嘎,门响,男人跑了出去,苏桃摸了摸后脑勺,难道是解大的?
男人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那时候苏桃意识已经模糊了,只嘟囔了一句‘你回来了啊’。
男人轻应了一声,她就闭眼会了周公去。
早晨醒来,看身边,男人照例已经不在了,苏桃有些失落,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对她推心置腹呢?
老天爷也真是的,既然让她重生了,为什么不能重生在新婚夜呢?她保证不拿刀刺他了,那样他们之间就没什么隔阂了。
她叹了口气,起身,外面天空阴沉沉的。
她算了算日子,好像那个省城的女知青何丽就是小寒左右来到花溪村的。
她守在自家门口,她家在四队最东头,中学要继续往东边走,穿过二队,还要往东走一段,所以四队五队六队的孩子,都会经过她家门口。
苏桃看到赵美兰,便拉住了她:“赵老师,我有些话要问你呢。”
赵美兰笑着看她:“有啥事啊?”
“咱们村,最近会有知青过来吗?”
赵美兰嗔怪道:“你是听到啥风声了吧?”
苏桃笑笑:“我姐夫是县城革委会副主任家的儿子,我之前听说省城那边要下一批知青到咱们学富公社,就在今年年底的时候,有这回事吗?”
赵美兰点头:“有是有,但是,那边出了点问题,知青们要年后才能来呢,也正好,咱们村的知青宿舍还在盖,过完年刚好就盖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们来了,就有地方住了。”
看来,她重生之后,这个世界的有些事,也随之改变了,何丽要等年后才来了,这样也好,至少她和她家男人还能清净一段日子。
到了下午,天愈发阴沉了,似乎要下大雪。
苏桃去了趟公社,换了些蔬菜甚至还用肉票换了一小块五花肉回去。
她准备下午再去自留地里把能吃的大青菜都摘下来放到找房里。
雪路难行,她得做好万全准备。
县城,苏家,于虹在厨房里剁鸡块,苏果晃到厨房门口,带着调侃的笑声开口道:“于女士,你这一大早就起来一直忙到现在,又是咸鱼咸肉,又是香肠,现在又剁鸡块,你给苏桃准备这么多,就没给我也准备一点吗?”
于虹沉着脸,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你在机关大院里吃商品粮的,这么点东西,也要跟你妹妹争吗?”
苏果双手揣在兜里,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于虹同志,你要知道,现在农村形势一片大好,你的小女儿不是去农村吃苦的,您用不着这样。”
“谁说农村形势好的?”
苏果义正言辞道:“广播里说的,上头说的,怎么,你不相信吗?那你这是反动。”
于虹瞟了她一眼:“怎么,你要举报我吗?你去啊,去啊。”
苏果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你这个同志,怎么说着说着就急了呢,你是我亲妈,我怎么可能举报你呢?我就是想跟你说,你的小女儿,没你想象中那么苦。”
“没那么苦,你怎么不嫁到农村去呢?”
苏果挑眉撇嘴:“那我不是跟胡先进产生了感情嘛,匈牙利诗人裴多菲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于虹轻轻拨开她:“你给我边上去,别打扰我干活。”
“一会儿我让先进开车送我们去吧。”
于虹冷冷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下午,天愈发阴沉了,村里的大喇叭里,村支书在播报天气情况,说是夜里会下雪,养猪的人家一定要给猪圈里的猪做好防寒工作,不要在这年跟岁末的,把猪冻出个好歹来。
这年头,可不就是猪比人精贵嘛。
苏桃草草啃了两个红薯,就拎了个菜篮子去了自留地,她精挑细选挑了一篮子的青菜,然后上了大堤,准备往家走的时候,就看到远处开了一辆小轿车。
这年头,别说小轿车了,就是自行车,也是个稀罕物件,结婚能陪个自行车缝纫机,就算大户了。
苏桃拎着菜篮子,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轿车,那车她认得。
上辈子,她妈和她姐姐也来找过她的,她觉得是她爸妈把她推入火坑的,根本不愿意再见到她妈,便躲开了来探望她的妈妈。
如今想来,她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她的妈妈了,除了想念,没有别的感受了,听说后来妈妈因为心情郁结,肝上生了病,她也一直没去探望。
如今,她只想好好抱一抱她的妈妈。
车上,苏果小声道:“妈,一会儿要是苏桃给你甩脸子,你也别来气,咱们要让着她点。”
于虹面上不痛快:“还用你说吗?”
于虹下了车,便看到了她的小女儿站在车前,她头上扎着的是农村妇女扎的绿色头巾,左手臂弯上挎着菜篮子,右手拿着小铲子。
北风呼啸而过,于虹眼眶止不住滚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