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时捷载着谭深出现在楚千淼面前, 月色下车身发亮,从车上走下来的谭深也像在发亮。
眼下的谭深和上次出现在烧烤小店门口的形象大不一样,上次是夏天, 他只穿着白t恤, 浑身少年感。眼下却变了个人似的,一身西装, 合体修身又满是商务范儿。
秦谦宇一时有点没认出来, 只觉得面前男子帅气不凡, 长相身高乃至声音气度,作为楚千淼的追求者倒通通都是非常合格的。
秦谦宇刹时放下一颗老父亲的心。
直到楚千淼再次向他介绍说,他和这位帅小伙子之前见过,他才恍然想起夏日炎炎时在烧烤店瞥见的那个男生,就是眼前的帅男子。
秦谦宇“哎哟”一声, 对楚千淼说“这是你男朋友吧得, 我回去跟他们接着打牌去了,别打扰你们”
楚千淼“哎”了一声想解释, 谭深先她一步叫了人“秦哥,慢一步”他跑到车里, 拿出一瓶红酒, 递给秦谦宇, “秦哥, 这酒给您和大伙助助兴, 谢谢您和大家对千淼的照顾,您帮我给诸位大哥带个好, 就说以后等大家有空我请大家吃饭”
一通场面话被他讲得面面俱到,秦谦宇收下酒拍拍他肩膀,说了声“得嘞,兄弟,那秦哥我就不推辞了”临走他又向楚千淼挤了下眼睛,说了声“不错”
楚千淼“”
她看着秦谦宇迈着一步恨不得三米远的大步伐,极力识相地尽快远离着他们,让她的澄清根本来不及说。
空地上只剩下她和谭深两个人。谭深靠在车身上,有点开心有点慵懒,笑着看她,并不说话。
楚千淼问他“你不是刚下飞机吗,怎么突然跑这来了”
谭深还是笑,他眉目间染上月光,笑容看起来变得格外清朗。
“想你了,想见你,不见难受,就来了。”他把思念和心情都倾诉得直接干脆,毫不掩饰。
楚千淼一时有点感动,陪他面对面站着聊了会天。他靠在车前,她站在他对面。今晚的月光出奇地成全人,亮得像束追光似的,笔直地垂落,笼在空场上的一台车、两个人身上。
月光下,谭深对楚千淼说,他部门的领导要跳槽。所以他得抓紧把手头上这个项目做完,这样在领导跳槽后他就有机会升为部门负责人。所以他最近一直在忙手头上的项目,忙着出差,才没空来看她。
楚千淼感受到了谭深现在是真的很拼。她心里那丝原本有些瘦的感动又变得丰腴了些。
聊了一会儿,谭深问她“上海那边的项目做完了吗”
楚千淼说“完事了。”
“那之后不用到上海出差了一直在北京”谭深问。
楚千淼说“春节之前应该不大会出差了吧,过了春节要是有了新项目的话,就还得走。”
谭深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问“你们这次的部门活动到什么时候结束”
楚千淼回“明天下午。”
“那明天下午我来接你,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谭深的声音和眼神中都饱含期待。
楚千淼有点不忍心,但还是说“我答应了我发小儿,明天去帮她解决一起装修纠纷。”
谭深的表情里跑出一缕失望“过了明天我暂时就没时间了,还得接着出差。”但他马上打起精神,笑着说,“那就等我下次回来吧,行吗到时候我请你看电影,行吗”
他连问了两个“行吗”,问得楚千淼都心软了。从前的深大少爷,哪里会这么做低伏小,他字典里只有“我说行就行”,从来没有“行吗”这种询问。
他真的改变许多。
这么越改越好的人,楚千淼想敲敲自己的头问问自己,为什么对他还只有感动
她迎着谭深祈求和等待的目光,点点头,说了声“好”。
谭深高兴了,一下伸手过来,拉住她两只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前带。
她被拉得猝不及防,脚下不稳,趔趄地撞向他胸膛。
忽然下巴上多了两根手指,微微凉,捏着她,有些力道,又不至于疼。
她的下巴被抬起来。她的视野里,谭深正低头向她的嘴唇压下来。
她一下瞪大了眼,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用力推他,但他的嘴唇已经堪堪擦过她的。若有似无地触感,惊得她脑中一震。
他又偷袭她
她打开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怒目圆睁。
他腰部抵在车上,上身被她推得往后一仰,他一边仰一边哈哈笑,独自用笑声庆祝自己的偷袭成功,哪怕等下她大发雷霆,他也笑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楚千淼有点生气。他显然没把她上次说的话当回事,上次他偷袭她的脸,这次偷袭她的嘴唇,她愤愤地想那下次他是不是就直接拉着她往床上奔了
楚千淼义正辞严,对谭深说“你以后如果再像这样,对我这么随便,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她声音清冷,语调严肃。谭深渐渐收起笑,表情中有了丝寂寥落魄浮现出来。
“对不起。”他说,“我只是想亲你想得快疯了。”他看着楚千淼的眼睛,说,“我怀念我们以前在一起时,亲你的味道,我怀念得快疯了”他小心翼翼地又拉起楚千淼的手,揉捏着,楚千淼向外挣,可怎么都挣不出。他握着她的手,说,“我刚刚想,死就死吧,就偷亲一下吧,就一下,哪怕被你甩耳光都好。”他看着她的眼睛,他眼底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某种东西,他声音微哑,喁喁轻诉,“哪怕只那一下,都是我救命的解药”
他的声音太旖旎,今晚月光太动人。有那么很短的一瞬,楚千淼心跳快了一拍。
她回回神,抽出自己的手,对谭深说“不论如何,我不喜欢你这样说亲就亲上来也许这是你对其他女孩子无往不利的技术手段,你霸道地亲一亲她们,她们就对你半推半就了。可这招在我这里,不好使”她举着手掌给他看,“下次你再这样,我这巴掌肯定会呼在你脸上”
谭深笑着点头,直说好的好的,又郑重地道了个歉。
然后他拍拍车身,示意楚千淼也靠过来,靠到他身旁去。
“陪我看五分钟月亮吧就五分钟,看完我就走了。”月光下他求着她的样子有那么点可怜巴巴的。
楚千淼叹口气,靠了过去,但和他保持了半尺距离。
谭深把手臂绕到她身后,本想搭在她肩上,被她圆眼一瞪,立刻笑着缩了手,改为往天上指。
“你看今天月亮多圆这位同学我说你可看着我点,没准等下趁着月圆阿深老师就变成狼人了,到时候我往你脖子上一啃吸你的血你可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
楚千淼“”
“大哥,吸血这种营生不是狼人干的,那是吸血鬼的活儿我谢谢您了”
他们并排靠在车前仰头看着月亮聊着天。
不远处盘山路和别墅小院的接轨暗影里停着辆奔驰。
任炎坐在车子里,看着小院空地上那对璧人。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在月光映照下泛起了白。
他想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掉头把车开回来。
明明已经快把车开下了山。
盘山路上,月光如水,漫过他心头。他有那么一瞬想着,不如在别墅小院再多开一间房,他在别墅小院住下这一宿,也不是不行的。
他鬼使神差地把车掉了头,开回向山顶。
他开得不快,一辆保时捷超了他。他看着那辆保时捷,越开越快,炸街似的,轰着引擎开上山。
他也踩了一脚油,加快了车速。
可是到达山顶时,他不知道自己是晚了一步,还是重返山顶这一步,根本就是多余的。
保时捷上走下的人,是谭深。他看到秦谦宇识相地走了,看到谭深和她亲密聊天。
他看到谭深忽然拉她过来亲了一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用了力。他看到她有些嗔恼,但很快被哄好了。
然后他们并肩靠在保时捷上,抬头赏月聊天。
他看着他们,握着方向盘的手用了力又松,松了又用力。最后他抬着一边嘴角笑了下。
这样也好。或许原本就该这样。
他打着火,挂上档。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再次把车子掉了头,把油门踩到底,一路向山下开。
他不再犹豫地把车子驶回家。
到了家,他没开灯。今晚月色亮得像照妖镜,让人的心底事变得无处可藏。
他燃一支烟,倒一杯酒,坐在窗口摇椅上,仿佛心如止水。他由月光陪着,静静度过一个不眠夜。
新年和春节接连过去,再上班时,楚千淼只感时光飞快。算一算这已经是她工作的第四个年头了。也是她和任炎重逢的第三个年头。
三年如流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好在三个年头间,她没白活,一直有目标,一直也都奔着目标努力着。
春节前,秦谦宇在珠海的项目就忙完了。刘立峰和闫云强一直在做的那个io项目也在年前搁置了下来,那家企业三年及一期的财务数据不符合上市要求,需要养一年财务数据后再冲击上市。
一时间,楚千淼、秦谦宇、刘立峰、闫云强变成了没有项目的闲人。
楚千淼有了新的计划和目标,她打算冲击今天的保代考试。今年考试对投行从业者们很友好,一共有三次,夏天秋天冬天各一次。她打算从夏天就开始报名,什么时候考过什么时候拉倒。
她白天在工位上看书学习,遇到不会的题就问秦谦宇。有的财务方面的问题秦谦宇也答不出,他告诉楚千淼考试的时候他遇到这样的题都靠蒙,运气好就蒙对了。他建议楚千淼如果不想靠蒙取胜想靠真才实学,那就去问刘立峰,因为刘立峰是整个部门财务技能最过硬的人。
楚千淼觉得没什么不能问,就抱着书凑到刘立峰旁边。
但她嘴巴还没张,刘立峰就嗤笑一声“怎么真打算考保代呢算了吧,我考了两次都还没考过呢,你能考过吗何必学得这么像模像样的。”顿了顿,又补一刀,“反正你也考不上。”
楚千淼“”
您考不上所以我就一定也考不上,这是什么鬼逻辑她倒是听秦谦宇说过,刘立峰考不过保代考试是因为他偏科严重财务部分的答案他全部确定,除了财务部分的答案他全不确定。
楚千淼眼珠一转,呵呵一笑“刘经理,要不这样,咱俩打个赌,看谁先考上保代怎么样你要先考上,以后我给你当小弟什么事都听你的,你让我端茶倒水擦桌子我都没二话的。但我要先考上,你也得反过来,当我小弟听我的。赌不赌”
刘立峰发出一声轻蔑冷笑“我干吗跟你赌”
楚千淼“哦,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