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楚千淼经过前台去茶水间时,看到夏风永拦住了刚从办公室里出来准备要往会议室去的北京投行部负责人吴劲。夏风永拦住吴劲,给他溜须拍马屁。
那马屁拍得粗制滥造,愁得楚千淼想给夏风永改病句。她听不下去,到茶水间去做咖啡。
直到做完一杯端出来,她看到夏风永还在拉着吴劲说个没完,甚至他把吴劲拉到前台不远处用半开放玻璃墙隔出来的一个小会客间,两个人坐进了那里聊。
那里正好是从茶水间出来的必经之路,所以他们聊什么,楚千淼一走一过的时候听个一清二楚。
如果夏风永是单纯地拍马屁还没什么,可他的马屁拍着拍着就开始夹带私货,他使劲夸阚轻舟,又使劲踩任炎。
楚千淼刚到力通来的时候听秦谦宇他们说过,吴劲快退了,阚轻舟对北京投行部负责人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他一直在想法设法要干掉任炎,好坐上领导宝座。另外吴劲对候选人的推荐意见也很重要,所以阚轻舟有事没事就爱绕着吴劲套近乎。
楚千淼也知道阚轻舟的那些手段小家子气得很上不了台面,但她没想到这回他的手段已经是下作,直接指示手下跑到领导跟前去捧自己编排任炎。
她想了想,端着咖啡走进半开放的会客间,问了声吴总好,拉开椅子坐下。
论拍马屁,她是夏风永祖奶奶级别的。她不像夏风永那样赤裸裸地歌颂阚轻舟,她不直接夸任炎,她只讲任炎他是怎么工作、怎么带着他们做项目的。
她讲任炎如何有效率有魄力,有头脑有决断。吴劲听得连连点头。
夏风永于是不乐意了,说谁家领导不是这么做项目的
吴劲趁着这功夫去了趟洗手间。夏风永这功夫立刻就变了脸,开了嘲讽嗔骂大招。楚千淼在嘴巴上非常不容易落下风,她几句就把夏风永怼急眼了。夏风永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地对楚千淼说你就是任炎的一条走狗你天天就靠着你那张脸浑事儿,你有什么本事啊你我是准保荐代表人,我和吴总聊天,关你什么事,有你上台面说话的份儿吗
听秦谦宇讲到这里是,任炎握紧了手机。
“她是听了这番话和夏风永吵起来的吗”他问秦谦宇。
秦谦宇说“哪能啊,领导咱们千淼哪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他告诉任炎“夏风永说她的话不管怎么难听,她都一直笑着,没跟夏风永一般见识。直到”
直到夏风永捎带上了任炎。
他忽然开玩笑似的对楚千淼说“哎你这么卖命为你们任总说话,你不是暗恋他吧我好心提醒你,你可千万别暗恋他,你们任总常年不近女色,”他说到这神秘兮兮往楚千淼面前凑,压低声音分享秘密似的说,“据说啊,他是性无能”
下一秒,楚千淼把咖啡泼到了夏风永脸上。
秦谦宇语速越来越快,告诉任炎“千淼这丫头啊,我以为她能比刘立峰强呢,结果她比刘立峰还死命护着您,别人怎么骂她都行,她都能忍,可她就听不得别人说你一个不字,别人要说她就敢上去拼命她还说我们是护炎狂魔呢,一护起您来她那刚劲儿能甩我们十条街上回为您挡酒也是”
任炎听到楚千淼是为了维护他才和夏风永吵起来时,他的心重重一跳。
手机被他握出了汗。后来他才知道是他自己手心出了汗。
他想她可真是个傻姑娘,他的面子不值钱,不值得她这么去拼命。
他握着手机,快步往最近的电梯走。电梯卡在十八楼久久不下,他等不及,又快步向另外一个较远的电梯赶。
他听秦谦宇说“千淼她泼完咖啡夏风永就要跟她动手,千淼也刚,跟他说,来,你打,照我脸上打,打完我去验伤,验完我就告你,我是律所出来的我提前跟你说一声
“这么个功夫呢,阚轻舟就过来了,我就奇了怪了,阚轻舟消息怎么那么灵通过去得怎么那么及时然后他就开始以大压小挤兑千淼。 ”
秦谦宇喘口气,接着说“我和刘立峰在会议室看千淼好半天没回来,就出去找找她,结果发现他正被阚轻舟和夏风永夹击呢,哎哟气死人,俩大男人真他妈不要脸刘立峰立刻冲上去帮千淼,我就去问前台于丽子,刚才发生什么事,她什么也不说,支支吾吾的,正好李思李总部门有个实习生一直在前台打印材料,我是问了她才知道的事情经过”
秦谦宇越说语速越开挂“吴总后来回来了,看见大家吵,就把大家都带去他办公室了。我看苗头不对,阚轻舟一直在瞎逼逼,好像要把错都推千淼头上,恨不得弄走千淼似的,我赶紧出来给你打电话”
任炎走向电梯的脚步在加快,他边走边问“楚千淼吃亏了吗”
秦谦宇说“没吃亏夏风永刚要动手,就被刘立峰冲上去拦住了,刘立峰把他一顿好损。但也正是因为没吃亏,现在阚轻舟不依不饶,非说要给自己手下要说法,下级员工怎么可以对上级领导这么不尊重,他非要办千淼领导我们上不好使啊领导,阚轻舟他拿级别说事儿压我们,领导你快回来给我们撑腰吧”
任炎握着电话跑起来。
任炎是跑回力通的。沿途有同事看到他跑过,惊得差点眼瞎。有个女孩刚从楼下买来的为吃惊没握稳,咖啡直接摔了喂给了地砖。
她旁边的同事也在惊叹“这是我到这个公司以来,第一次看见任总跑任总居然会跑我的妈呀,是什么人能让任总都跑起来”
大家赶在任炎后面小跑,想去看看能驱使任炎变成跑男的原动力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
但他们被隔离在了北京投行部总裁的办公室门外。
前台于丽子过来轰赶他们“去,赶紧散了,当心吴总出来看见你们给你们挨个扣奖金”
任炎进到北京投行部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正热闹着。
人分成三伙,一伙是他手下的兵。一伙是阚轻舟和他手下的夏风永。另外一个人是北京同行部的总裁吴劲。
吴劲正坐在办公椅上,听着两伙人辨是非。
他进去的时候,阚轻舟正在义正辞严地数落楚千淼。
“吴总,要我说,就应该查查这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到底谁给她撑腰呢,这才刚来多久,就上蹿下跳的,就敢跟领导前辈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像什么话”
夏风永也在旁边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投行门槛变这么低了,不是研究生不是海归生,连本科花瓶都能进”
就是这个空档,任炎进了屋。
他直接走到楚千淼身后,手搭在她肩膀上,迎着她转头时惊讶的目光,把她向身后一带。
他让她站在她身后,他向避风港一样遮住她。
他站在阚轻舟对面,面容肃杀,声音冷淡“想办谁呢她吗她是我的人,你动她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他目光犀利,向把刀一样,插向阚轻舟。
“她怎么进来的她是走正规招聘流程进来的。顺便我想问问你旁边那个夏什么的,”他拿下巴一点夏风永,“你怎么进来的,经查吗”
夏风永闻声向后缩了一步。
“你还问什么来着”任炎转回去看阚轻舟,“谁给她撑腰你想听什么话我给她撑腰她有更硬的后台给她撑腰呵。”任炎挑着一边嘴角谑笑一声,“我告诉你,是她自己的本事给她撑腰。”
他转头看向吴劲“吴总,投行不是菜市场,不是谁吵的声音大谁有理。投行凭本事说话,吵那么多没用,还是得看谁的专业素养强。不如您出两道项目实务方面的问题,看看是楚千淼答得好,还是夏风永答得好。要是楚千淼答得好,我希望夏风永能对楚千淼就说她是花瓶的事道歉。”
吴劲想了想,点点头。这倒是个化繁为简能有效解决这次纠纷的最简洁的办法。
阚轻舟和夏风永商量一下,也没异议。夏风永不掩饰脸上的不屑,看楚千淼时就像在看个花瓶。
任炎回头看一眼楚千淼,对她说“放轻松,别紧张。你是我带出来的,所以,”他对她蓦地一笑,“你能赢。”
楚千淼看着任炎,一怔,心咚的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