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拉他起来,叹道“你呀,以前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日后还是得多历练才是。夜色已深,去歇着吧。”
太子回到东宫之后,良娣苏琬正在门口徘徊,穿了件海棠红的袄裙,外罩墨色斗篷,周围的烛光映着她娇嫩清雅的面庞,显得柔婉动人。
看见她太子心上是有气得,便理也没理,径自去往兰姬的院子。
苏琬早知道太子有姬妾,嫁过来才知道大大小小的竟有三十多个,她至今也未曾博得几回恩宠,甚至连太子的面儿也未必便能见得几回。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孩儿傍身,若能顺利诞下皇长孙,必然得太子和贵妃另眼相待,故而一直想着法子。
今晚知道太子入了宫,她便早早在此等候,两个时辰下来浑身都瑟瑟发抖了,为的不过是他怜惜她,今晚能宿在她房里。不料太子居然瞧也不瞧她一眼,苏琬有些急了,忙跟了上去,笑靥如花,声音温婉动人“殿下,宫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怎的这样晚了才回来,妾身还以为今晚上等不到您回来了呢。”
太子看着她娇滴滴的模样,双颊冻得粉嫩娇红,本也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可想到苏丞的事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对苏琬也便没什么好感。
见她主动挽上了他的臂膀,太子怒气之下甩开她,冷笑道“你倒是还有脸在这儿说话,若非你们苏家,孤用得着大晚上从宫里回来,用得着提心吊胆吗”
太子这话把苏琬给说懵了,怔愣好一会儿才目含春水地哭道“太子这是什么话,妾身对殿下一片痴心,难道殿下您感受不到吗还有我父亲,他,他也是一心一意忠诚于殿下您的呀。您忘了当初前任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被革职的事,那些罪证不都是妾身的父亲为殿下找到的吗”
太子又好气又好笑“他一心为孤是不是还真难说呢。”一个与秦皇后有私情的男人,太子可不信他如今会忠心效忠自己。
他继而又打量苏琬,她眼眶红红,显得十分楚楚动人,很想让人将其揽在怀里体贴,太子眯了眯眼“你父亲和苏丞的事,你当真不知道”
苏琬微惊“父亲和苏丞有什么干系呢殿下难道忘了,苏丞与我母亲有过节,如今都搬出平南侯府了。自此之后,他鲜少再入我们侯府,我们家跟他的亲近远远比不得殿下呢。”
听苏琬这么说,太子嗤笑着勾了勾唇,却不说话。
苏琬瞧出了他的不对劲,斟酌着小声道“殿下可是听说了什么,若是这样,可莫要听旁人一面之词才是。”
太子帮她理了理衣襟,面容变得柔和了许多“外面凉,孤陪你回房。”
苏琬不明白太子突然的转变,但仍旧十分欢喜,羞羞怯怯着点头应了。
到了卧房,苏琬命人备热水,太子却阻止了,将人遣退,只留她一人。
太子在罗汉椅上坐着,神情又恢复了清冷,眸中暗含薄怒“苏琬,你们苏家的人个个儿都厉害得很,把孤骗得团团转。说,你费尽心机到孤的身边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太子素来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苏琬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威严的一面,唬得登时跪在了地上,浑身哆嗦着道“殿下,妾身不知父亲做了什么事,还望您明察。”
“明察依你之言,是孤听信谗言冤枉了他不成莫非他与秦皇后当年没有私情,秦皇后故后他未曾对我母妃怀恨在心莫非苏丞拜宁毅为师的事,也是假的不成”太子广袖一挥,茶盏落在地上,擦过苏琬的额角,因为力道极重,她顿觉脑袋一懵,眼前恍惚片刻,紧接着便有鲜艳的血顺着眼角往下淌。
苏琬浑身一个哆嗦,整个人震惊不已,愕然抬头看向太子。
此时此刻,额角的疼痛她根本就顾不得了,满脑子都是太子方才的话。父亲和秦皇后有私情苏丞拜宁毅为师这些事情她为什么一件都不知道
她膝行着来到太子跟前,双手扯着他的袍角,哭泣道“殿下明鉴,这些事情妾身统统都不知道,不管妾身的事啊。自嫁过来至今,妾身对殿下一片真心,也素来安分守己,未曾做过半分逾距之事,还请殿下明察。”
“照此说来,孤若是迁怒于你,那是不应当了”
“妾身不敢,妾身为苏家人,自然便是有干系的,只是妾身如今既然嫁了殿下,便是殿下的人了,不管殿下让妾身做什么,妾身都绝不敢有怨言。”
太子用食指挑起她的下颚,迫使她看向自己,挑眉一笑“那你能为孤做些什么呢”
苏琬眼珠滚动,紧张地思索好半晌,忽而道“殿下,妾身的父亲不过是个世袭的侯爵,手中并无实权,自然成不得什么气候,反倒是那个苏丞他既然拜了宁毅为师,却又瞒着殿下,想来是别有居心的,妾身以为,只要对付了苏丞,殿下的困境便迎刃而解了。”
“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太子沉思着又看她,“那爱妃有何建议”
苏琬道“殿下岂不知蛇打七寸的道理,而苏丞的七寸”
“苏瑜”
苏琬含笑点头“苏丞爱妹如命,殿下如果能拿苏瑜做要挟,不愁他不乖乖听话。”
太子眸中阴鸷消散不少,眼前也豁然开朗了,琢磨着问“苏瑜被苏丞保护的极好,却也不是那么好抓的,你可有良策”
苏琬道“太子莫急,这苏瑜与苏琅和苏琳姊妹关系好,如果咱们抓了她们两个诱她出府,岂不手到擒来”
“爱妃果然聪慧。”太子哈哈大笑几声,看到她额角的血痕,面露心疼地抚了抚,“孤一时失手,弄疼你了吧”
苏琬摇头,面上却是可怜兮兮,分外让人疼惜。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门外有黑影一闪而过,并未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大都督府书房
听到隐卫的禀报,苏丞眸色深沉,整个人看上去冷凝的有些摄人。
倒真被孟良卿说中了,那个苏琬还真是个不安分的。
“主子,那个良娣可要处置了”阑风问道。
苏丞手里捏着紫狼毫,静默片刻摇头“她自然是要处置的,不过不是现在,先不必打草惊蛇,我自有应对之策。”
阑风颔首,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