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喇舒乐作为个二世祖,可谓是十分称职了,整日游手好闲,斗鸡遛狗都是小时候玩剩下的,到了广州那可真是猴子进了花果山,老鼠进了大米缸。跟着他爹到广州那十几年,他还真结交了不少洋鬼子朋友,红头发黄头发蓝眼睛绿眼睛的算是集齐了。
所以他收到妹妹传来的信,一琢磨,就给他那几个鬼子朋友问了问情况,哟呵,还真有一个说他有办法的。
男人的交情从酒肉开始,这几个洋鬼子能和舒乐交上朋友,也是一群臭味相投的人,这个洋鬼子听闻以后,十分义气的将胸拍的砰砰响:
“舒,交给我吧,我在剑桥的时候认识一个同学,他在托马斯教授手下做过助教。”这个洋鬼子跟着舒乐混久了,在京城里也是乐不思蜀,身穿大马褂,走路腿开叉,整个浑身上下学了一股京城大老爷味,就差没把头发剃了揪个小辫子了。
另一个洋鬼子听了毫不犹豫的开笑:“你?哈哈,剑桥?”这个洋人笑的像只嘎嘎嘎的乌鸦。
被嘲笑的洋鬼子白眼一翻:“咋啦?看不起爷爷我?”居然是字正腔圆的京片子,爷爷这个词还是他从街坊大爷们那学来的,说起来真带劲。
“噗哈哈哈哈,你不是大学都没毕业吗?你还剑桥?”洋鬼子也听得懂,笑到捶桌。
桌子上的酒杯跟着被捶的咣当响,被嘲笑的洋鬼子一点也不急,淡定的啜了一口酒,醇厚辛辣的味道冲进口腔,他回了下味,晃了晃脑袋,慢悠悠道:
“即使没毕业,那也是剑桥。”
舒乐这才问道:“你那什么托马斯教授,是个什么情况,详细讲讲。”
洋鬼子道:“托马斯教授是工程系的一位天才教授,听说他研发出了新的炼炉工艺,能够提高钢铁产量,并且得以命名为‘托马斯炼炉’,学院还为此颁发了奖章,十分轰动。不过我不是他们系的,具体的工艺也并不清楚。”
舒乐听闻,动了动嘴角,想说些什么。那洋鬼子一看舒乐,就知道他是想直接请托马斯教授过来,立马接话道:
“不过他英年早逝了,才三十五岁就去世了,就在五年前。”
“哦。”舒乐失望的坐了回去。
洋鬼子补充道:“但是他的得意门生布莱恩曾经跟着他干了八年,勤勤恳恳。”
舒乐摩挲了一下下巴,这才对眼前的洋人道:“那就麻烦你了,来,喝酒喝酒!”
拍桌碰杯,觥筹交错,一群大老爷们又开喝了。
……
果然,过了没多久,那位洋朋友真的来了信,说他猜想汉阳铁厂炼出来的钢材易断的原因应该是含磷量太高,磷会导致钢材易脆,所以在铁矿融化成铁水时,必须用特殊的办法去除磷质,正好他跟着他老师学的托马斯炼炉法对这十分应症,此时他正在前往中国的船上,先传来这封信请朋友们稍安勿躁。
舒乐表示这写是什么鬼即使翻译成中文他也完全看不懂,不过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于是拿着这封信去找了张之洞在京城的门生杨朔。
杨朔在京城只是个从七品小官,内阁中书,只管翻译缮写之事,不过内阁中书熬出了头,那就是一飞升天,一般都是外补同知或直隶州知州,或者直接保送充任军机处章京了,所以这从七品芝麻小官,却是清贵非凡,这也是他老师张之洞为他铺的路。
杨朔此时也在为老师的汉阳铁厂苦恼不已,他也托了许多人到处寻找解决方法,此刻却听说塔塔喇府上二少爷有请,说是有改良铁厂的新法子。
舒乐在京城里交朋结友,虽然杨朔不爱喝酒应酬,但也难免与这位舒乐少爷打过照面,因此也算脸熟,这位爷看起来也不像爱说大话的人。
因而杨朔一听到这消息,喜大于疑,欣然赴约。
两厢一问好,直奔主题。杨朔道:
“听闻贤弟有挽救汉阳铁厂的良策,可是真的?”
舒乐谦虚道:“算不上挽救良策,不过是有一二友人,正好在英国剑桥读过书,又正好跟着教授学过炼铁之法。”
杨朔大喜:“哎呀,贤弟,贤弟,你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舒乐这时拿出那封信,以及他找人翻译的中文,一起交给杨朔,道:“这是我那朋友从剑桥传过来的信,他其中说的内容,我并不太懂,不过我觉得应该有几分道理,这还麻烦杨兄,仔细辨识一番。”
杨朔先是拿起那封译文,越看越喜形于色,然后又打开那封原文信件,信纸还是用的盖有剑桥印记的信纸,杨朔虽是土生土长的汉人,从没留过洋,但是他聪颖好学,也略懂洋文,因此把这封洋文信件也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这一看完,他满面笑容,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喊道:“好!”
他和煦的对舒乐问道:“不知这位洋朋友,此刻正在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