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我觉得三娘这么漂亮,说不定可以做庄主的姨娘呢。”
先头那个女孩说:“什么姨娘不姨娘的,你也不害臊,别是你自己想做了?”
“胡说什么?小心我打你的嘴。”
两人嬉闹了一阵,那女孩又压低了嗓音说:“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主院里原本有个叫拢香的大丫鬟,因为想做姨娘,动了歪心思,结果第二天就没人见到她了,到现在不知是死是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哎呀你别说了。”另一个女孩胆小,听她说这种事,忙躲进被子里,可没过一会儿,自己又好奇,忍不住问道:“她到底去哪儿了?是她自己不见的,还是庄、庄主……”
“嘘!你可别瞎说,咱们庄主是大侠士,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我也是听人说的,本来这种事传来传去,就会越传越离谱,说不定根本没有一个叫拢香的人,也说不定她是回家嫁人去了呢?”
话是如此,但之后两个女孩都不敢再议论什么,没多久陆续睡去。
姜芮还未睡着,脑中想着刚才那女孩说凌渊是大侠士的话。
自从来到这里,这句话是她听过最多的。总听人说凌渊是仁义之士,是正人君子,可姜芮却觉得违和,因为当初几次试图接近时,她能感受到,凌渊身上有着浓厚的血腥之气,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并不能用鼻子闻出来,但是当她接近的时候,那种气息几乎是扑面而来的。
他手上应该沾了不少人命,这可不像是他如今正道人士的形象,能做出来的事。
除非,他暗里还有另一张面目。
此时主院里,书房的烛火刚刚熄灭,凌渊回到房中,丫鬟已经铺好床,见他入内休息,福了福身,无声退下。
很快,房里的灯光也灭了。
屋外守夜的人见庄主歇下,微微松了口气,但依然不敢松懈。
而被认为已经睡下的凌渊,却忽然出人意料的从轮椅上站起来,他的腿非但没有如外人所说不良于行,甚至比常人更加灵巧百倍,落步无声无息,如幽灵一般。
只见他身影一闪,忽的就从房内消失,整个过程发生在一刹那间,只有一堵墙边微微晃动的字画,显示这里有一道隐藏的机关暗门。
不过一刻钟后,城外三十里幽林中出现一名男子,一身黑衣大氅,脸上带着骇人的银色面具,露出来的眼中含着噬血的冷酷。
在他出现之后,原本看似空无一人的幽林,悄无声息出现许多位黑衣人,静静跪在他面前。
“走。”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声音粗哑难闻,却如惊雷落入诸位黑衣人耳中,叫人心头一颤,他们抱拳行了一礼,似有一阵夜风吹过,再定睛去看,林中一个人也无。
次日,姜芮依旧大早起来,厨房井然有序忙过一阵,得以空下来吃早饭。
李妈忽然说:“三娘,从明日起,早饭与夜宵,我们两个一人负责一顿。”
“这……李妈妈怎么突然有这个打算?”
“不算突然,其实早几年咱们厨房就是这样的安排,只是后来主厨走了一个,才由我一个人顶着,我看现在是让你学着独当一面的时候了。这样,你们年轻人长身体,贪睡,早饭由我来,你多睡一会儿,等到开饭的时候来吃就行,午饭和晚饭依然跟我一起做,夜宵那一顿就交给你,怎么样?”
姜芮点点头:“李妈妈愿意相信我,我自然没问题。”
李妈笑着说:“这有什么不相信,你做事我放心。”
食盒被送到各院,今天主院那份,自然是李妈做的。凌渊一个人坐在桌前,柳行风已经安排客房,未跟他一起吃。
就是只有一个人,他的坐姿举止,依旧挑不出错处,连用勺子舀起的粥,每一勺的分量都一样多。
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就见柳行风冲了进来,他虽不拘小节,却不曾如此失礼,想来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凌兄,魔头又出手了!这次受害的是柳州孔家!”
凌渊接过他递来的传书细看,神色凝重。
“肯定是他,虽然没有证据,可那手法与前几次如出一辙。可怜孔老爷子,如此德高望重的前辈,却惨遭毒手,可恶!”
“柳盟主可曾说了什么?”凌渊凝眉问道。
柳行风摇摇头,“还不曾,这事是昨夜发生的,我恰好有位朋友在柳州,递了信给我才知,估计爹现在也刚知道。”
凌渊微微颔首,“柳盟主必定会为孔老爷子讨回公道。”
柳行风拍了下桌面,说:“等将来攻上魔教,我定要与那魔头一战!”
凌渊道:“武林盟诸多能人高手,断不会让此人逃脱。”
柳行风又拍了会儿桌面,才出够了气。
不出两日,江湖上都在议论此事,连孔老爷子那样的老前辈都遭遇毒手,一时间人人自危,唯恐自己成为魔教下一个目标,呼吁攻打魔教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但对于鸣山庄内的厨房来说,一切依旧是风平浪静,唯有一点不平静的,大概就是这两个日,府上的贵客总要来厨房晃一晃。
张嫂子等人以为他看上了姜芮,有的替她喜,有的替她忧。
喜的是这位客人明显家世不凡,若随了他去,至少可保一辈子衣食无忧。忧却也是忧这一点,瞧他的身份,就知跟了他,最多只能当个姨娘,到时外人看着风光,内里的苦楚却只有自己知道。
李妈妈更是语重心长的告诫姜芮,要她三思而后行。
姜芮只得一再强调自己绝无此意。而且她也看得出,柳行风虽然对她有些兴趣,但并不是男女方面的兴趣,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看来得找机会问个清楚,省得总要应付流言。
这天下午,有个院子里的人来要点心,他又有别的事赶着去做,让厨房帮忙送一趟,以往都是伍儿小许等人跑腿,这次李妈便让姜芮去。
依她看来,姜芮虽然说自己无意做人姨娘,可要是那位贵客真想要她,由不得她们做下人的拒绝,为今之计,只有让她出去走走,看能不能得好运,跟哪名管事护卫,甚至是府中门客看对眼,在贵客开口之前,向庄主求个恩典,定下亲事,才算真正无后顾之忧。
姜芮拗不过她,只得去了,她不想真的跟什么人看对眼,徒添麻烦,一路低头溜着墙根,好歹顺利将食盒送到。
回来时按原路返回,行至主院附近一座花园,忽然听有人唤她:“三娘?”
她抬眼一看,正见柳行风朝她挥手。而他身后的亭子里,还有个背朝外的人,坐在一张轮椅上。
“真的是你,”柳行风又回头对另一人说:“凌兄你瞧,这就是李妈的徒弟三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