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有商人的敏锐性,他有时像一只黑猫, 在夜里幽绿着眼, 心里一点温度也没有,就像此刻, 听出是陈清焰,还是在这样的夜晚。
只有一种可能,两人复合了。
“陈主任”许远语调依旧自然, 他感受到对方无形的压迫感, 但从容。
陈清焰听着手机, 手底慢慢抽出包里的一角信, 无印良品的标志。他没什么表情变化,又慢慢推回, 他知道, 自己会在简嘉的眼睛里重塑金身。
“许远, ”陈清焰忽然笑了笑, 黑眸里嘲讽淡淡的,“你送程程的这份大礼,不错,知道你现在什么状态吗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吗”
那种接近ower的时候误认为自己就是其中一部分的心理, 陈清焰见太多。
医生离原生家庭的军政圈不远不近,他思维从来没因此钝化,相反, 高屋建瓴的一针见血, 是他这种大院子弟的天性。他甚至都懒得去轻视许远这种人。
许远的骨子里充满着精致的虚荣和愤怒不甘。
四十五秒前, 他在电话里问:“程程,喜欢我送的礼物吗”惯常的温和语气。
然而,他被陈清焰戳破,许远心底的恨意更上一层楼,没有道理,似乎,两人的出身就是一道用血统建立起的坚固壁垒。
但许远不知道,陈家的荣誉靠的是几代人名正言顺挣来的,老爷子胸前的勋章,是拿鲜血浇筑,死人堆里走出来的真正英雄。
不过,许远依旧可以做到装傻,他笑着说:“抱歉,陈主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打起太极来,毫不含糊。
而且,有一种话语膨胀,没有边界,这种一定程度的自我误判许远给加了掩饰。
陈清焰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什么:许远和涤非很像,那种自毁为预设的无谓,他的身家、名誉、前途好像统统不值得一提。通俗的说,许远有光脚不怕穿鞋的意思。但你又不能说他是疯子,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接受他的逻辑,他就不能被称为疯子。毕竟,这种人也有同类,虽然稀少。
“我不管你和简慎行之间有什么,但你伤害程程,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许远,我本来不想点你,不要太狂,自作孽不可活我想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许远的履历,陈清焰同样清楚。
偌大的别墅里,许远独自晃荡着手中红酒,只是微笑:“劳您指点地狱之路,陈主任。”
他露出清醒的疯子表情,无所畏惧。
但态度又是那么的谦卑,永远像这个世界的初学者,而在他眼中的世界又是如此的线性,许远本人,更像一个高功能的asd患者。
“法律要怎么审判你,不归我管,但我会负责送你过去,如果你执迷不悟。”
陈清焰挂掉电话,眼前,浮现许远那张年轻温文的脸,他知道他危险,沈秋秋的案子,也和他有关,陈清焰有这种直觉,但在罪行没完全施展出来时,许远有自己的防火墙。
皮囊和灵魂的割裂,是某一类人的常态。许远的大脑前额叶区块对深层高度的情感应该没有任何反应,陈清焰这样想着,他拉开了浴室的门。
水雾中,简嘉看到突然出现的陈清焰,她尖叫起来:“你,你出去啊”陈清焰恍若未闻,他靠近了,把的她抱在怀里:“在这住下来,哪儿都不要去。”
简嘉恼怒不已,他永远不可理喻,而她什么都没穿没有了任何关卡,陈清焰随时能侵略她。
“你不要脸”简嘉涨红着脸,伸手去够浴巾,她猛地推开陈清焰,把自己裹起来,然后,从浴室跑出来。
陈清焰紧跟着出来,他捉住她,从身后抱住的,只有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简嘉的后颈,这让简嘉更慌,她用力去掰陈清焰卡在自己腰间的手,而他去吻她的敏感点:“程程,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他知道她所有的敏感点,夜色的深处里,陈清焰曾把她从里到外探究个遍。
简嘉心跳激烈,他的节奏在自己身体上回来,彼此晕眩,踉跄着栽进沙发,陈清焰用胳膊托住了她的脑袋。
她软软地窝在他身下,眼睛里有水雾,随后用双手抵在他肩头:“你不要老亲我,你很脏知道吗”
语意双关,他没洗澡,和他身体心灵的双出轨。
但空气里依旧是马鞭草的味道,没有改变。
陈清焰深深看着她,他用手背轻抚着她柔腻的面庞:“我知道,所以我要在你这里把我的骨头清洗干净,再去做一名丈夫,和未来的父亲。”
“做你的丈夫,和我们孩子的父亲。”他又补充,“如果做的不好,还请你多多指教。”
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了,简嘉生气地揉了把他的头发,像摧残狗头:“你真不要脸”
“对,我不要脸,脸没你重要。”陈清焰的短发凌乱下来,却多了少年气,遮住点眉眼,三十岁是男孩和男人模糊不清的界限,他似乎又带点莫名的挑衅,强调自己没脸时。
简嘉腰肢坍圮了,她很疲劳,无力推他两下:“我想休息,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你别跟我说话了行吗你怎么那么烦人。”
陈清焰说“好”又把她抱起来,送到小卧室,简嘉在他给自己吹头发时睡着了,那些没说完的话,陈清焰先咽下。
他回了103,但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准时回来,先到卧室看一眼,再去厨房做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