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时,果然四周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只听见林如海和王子腾二人的谈话声从内堂传出来。
王玚大声咳了一下,方才绕过做隔断的镂刻山水青玉大屏风,笑着拜下去,“叔父家好风雅的屏风,不像我们家,净是镶金的。”
林如海笑着点点他,“你这孩子又来拿我打趣儿,仔细你父亲听了,气得就把你原来的屏风撤了,换成草席子。”
王玚自己在下手的椅子上坐了,看向王子腾,“不用您说只怕我父亲心里就这么想的。可谁让母亲不依他,这家务上的事情,父亲可是做不了主。”
王子腾一瞪眼,老脸忍不住有些羞红,“孽子连你父亲也开玩笑”
王玚起身连连作揖“不敢不敢,父亲处事果决,儿子难望项背。”
林如海呵呵大笑,叹道“你们父子还真是和睦。”
见王子腾又要反驳,他赶紧打岔“玚儿,方才我与你父亲讨论许久,划出了几个重点关照的人物。”
王子腾见他说正事,只好咽下口中的呵斥,转而去摆弄桌上的小插屏。
林如海接着道“扬州太守周同和转运使周阗是一定逃不了的,他们朝中的世家,不外乎是那两方。
你应知道了,三皇子和六皇子,我们讨论后觉得还是六皇子更可能些。三皇子母族不显,出身寒微,多半没有这样的能力。
至于其他人,安抚使谭率可以排除嫌疑,他来的太晚了,不像是知道其中关节的人。可为稳妥起见,还是再观察些时日。
其余诸人都看他们眼色行事,涉事不深,但细究下来,一个贪污渎职是逃不了的。
至于那些盐商们,我了解不多,尚还不能得知具体有谁牵涉到谋反一事。”
王玚点点头“林叔父才来不久,能知道这些就已经很好了,剩下的,我们再仔细探探。”
王子腾拊掌赞同。
林如海也赞同道“事关重大,急不得,还是慢慢来为好,不过玚儿,你就先不要为这个挂心了我听你父亲说,是准备今年下场取解试”
“是,小侄今年十三了,本来听老师的嘱托,想着在京城一试。不防随父上任,到扬州来了。”
林如海应道“扬州人口众多,经济繁盛,所以我朝也在扬州特设取解试。但试题与京城又是不同,我只怕你来不及熟悉题目要点。”
王子腾接道“是这样,所以我才来问问你的意思。你知道,我一家子都是莽汉,对这应试之事是一窍不通。
眼看着四月份就要考了,我忧心玚儿不适应,所以在想着是否要他明年再下场一试。”
王玚忙道“原来听老师的是要今年下场的,来了扬州,诸事都不熟悉,所以来问问林叔父的意思。”
林如海沉吟道“此地解试与京城大不一样,往年京城常出些忧国之题,考官们爱看的也多是些朴实有理的诗文。
但江浙偏爱那些花团锦簇的诗句,就是题目也多是些颂德之类,二者之间差距不可谓不大。
我说句讨嫌的话,如今离解试不过一月光景,玚儿再想改自己的诗文风格,想是不易。况且江浙多出才子,取的人数却远不如京城,解试难度本就大些。如今匆忙应试,只怕是不成。
以我来看,今年四月的这场竟是不上了。虽然省试同殿试一样,是三年一开的,但取解试这边隔处每年都开,今年是颖州开了,明年正是扬州。
你潜下心来好生习学一年,明年就在这里考了,岂不更好不然收拾东西去颍州又是一番忙乱,我跟你父亲这里是这么个情况,让你自己出去,又不好派护军,更让人放心不下。”
王子腾听着这话有理,心下已经是同意了,但仍要问问王玚的意思。
王玚见父亲问时,便回道“林叔父这般为我打算,焉能不听呢正好等安顿下来,我带着滇杨他们去找找老师举荐的那个隐士,若能成时跟着他学学也是不错。”
林如海问道“哪位隐士值得你特去寻找。”
“是位高人,姓沈,讳文诚的。”
林如海惊道“竟是他”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