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玚紧赶慢赶才在牛夫人出府之前赶到了正院,却见牛夫人才从里头出来。
一见他牛夫人就忍不住笑, “怎么跑得这般着急?”说着又拿出帕子来与他擦汗。
王玚喘吁吁笑道:“这不是怕误了太太的事儿?”
他想起来, 又问道:“怎么早不听说起今日做宴,却是为了什么?”
“怎么混忘了!”牛夫人嗔他一眼, 一壁往外走, 一壁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初六!你林叔父做寿的正日子。”
王玚恍然大悟,连声道:“可是我的不是了,竟忘了这个——林叔父今年有小五十了罢?”
“四十八,”牛夫人回道, “因是这个日子所以当一个整寿过的。”
又叹一声,“虽蒙邯州传来的是好消息,到底你妹妹心里放不下,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 替你林叔父祈福——前儿才请了道姑去的。”
王玚默然, 半晌才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一任过去了,圣上不见有召回之意, 总是要再呆三年的。过了这任,我同父亲想法子调他回来,到时五十岁的人了, 总不好还在那苦寒之地——又不是贬谪!”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二门上,牛夫人便扶着翠玉上了轿子,隔帘道:“这个我也不懂, 就是想着你妹妹如今也十六了,也不小了——你都二十三了。我是想着这一二年间便办了你们的事儿,可你林叔父不回来,心里岂不遗憾?家里也没个主事儿的,瞧着不像。”
王玚心里何尝不急?这几年他眼瞧着黛玉出落得花儿一样,又见宝玉还那样痴浑,不管不顾的,借着姑娘们来时混进来嬉闹,纵是有王姑姑挡着,他心里也不舒服极了,便想着能早些成亲最好——黛玉有了爵位,难不成出嫁还叫人看轻?就没这个顾虑了。
可又想着黛玉只怕是想要林如海瞧着她出嫁的,若是急着办了,心里岂能不留下遗憾?便只好搁置。
如今听牛夫人如此说,只好缄默。
牛夫人叹一声,也知道这个逼不得,便令外头轿夫,“起轿罢,去林家。”
王玚也跟着上了马,带着滇杨等人落后一步去了。
到了林家,牛夫人和王玚自然就从大门进去,又有王姑姑亲自出来迎着,却不见黛玉。
王姑姑见王玚四下寻找,知道是在找黛玉,便笑着调侃道:“王大人找谁呢?”
“还能是谁?”牛夫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接道:“你们姑娘呢?”
王姑姑笑道:“方才姑娘是想亲自迎接的,谁知叫事情绊住了脚——那边法事上,还要姑娘亲自祈福才有效用。”
“这个要紧,”牛夫人忙道,“我们自己过去不打紧的。”
“其实还有一事,”王姑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那边法事上是要一个男丁的,夫人您也知道,我们在京中并无别人……”
“牛夫人忙接道:“这有什么——玚儿,你去陪着你妹妹。”
王玚心里奇怪,怎么这时候偏叫一个男丁进去?这里大家子做法事都是固定的寺、庙各家各户的喜好、忌讳都清楚得很,不会不知道柔嘉郡主这里并没有男子。
他心里一动,便以为是黛玉想着见他,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戳破?忙不迭答应了。
王姑姑便叫一个小丫头送王玚过去,自己亲自领着牛夫人去了正堂,“里头各家的夫人们都在——镇国公府两位太太也来了,大姑太太也在的。”
牛夫人听了自然高兴,便嘱咐王玚叫他不要乱跑,仔细冲撞了女眷,转身跟着王姑姑过去了。
王玚忙答应一声,跟着小丫头左转右转的来了林府中新起的祠堂——却是林如海在京时主持建的。
他还诧异,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谁知那小丫头嘻嘻一笑,回身道:“大爷,姑娘却不在这边——里头都是些道姑一类,您跟着往这边来。”
王玚一笑——果然不曾猜错。
那小丫头领着他绕过祠堂,到了后头临着花园子的一间小小抱厦里头,这才蹲身行礼道:“大爷您只管进去,小的去院门守着。”
王玚点头,径往院内行去,果见黛玉就在廊下伸着脖子巴望,一见他来了,提着裙摆就匆匆往这边小跑着过来。
他忙紧走两步拦住,低声斥道:“院子路滑,急什么!仔细跌了,看你找谁哭去,我可不给你擦泪珠子!”
黛玉抬头灿烂一笑,“高兴!”
王玚见她这样,心里也高兴,却故意板着脸道:“有什么高兴的?”
黛玉笑着领他到屋子里坐了,亲自端了茶过来——王玚那里还忍得住?心里早化成了一滩水儿似的,再绷不住了,就忍不住笑道:“这是什么好事儿?妹妹高兴的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