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这一生已经听过了许多劲爆的消息。
但他曾经听过的所有劲爆的消息, 都比不上提姆刚才告诉他的那个。
他浑浑噩噩地从提姆的房间里走出来, 出门的时候正撞上罗拉。
她的手里端着一杯热可可,正坐在门外的小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将嘴唇凑近杯沿去喝, 连眼角都没有给迪克一个。
你知道杰森他其实吗
迪克想问罗拉,却又感到喉中哽塞,舌头僵硬。
他问不出口。
于是罗拉捧着杯子抬起头,冲迪克微笑了一下。
她的嘴唇裂开了,尖尖的小虎牙抵在唇边, 笑容甜蜜且邪恶。她看着迪克,眼中碧波流动,好像是在说“我知道呀。”
但我偏不告诉你,她的眼神说,我就喜欢看你痛苦的表情。
罗拉一直目送着迪克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收回视线,没有再继续关注迪克接下来的反应。她将眼神放到布鲁斯的房间里,布鲁斯抱着被单睡得正香但即使在睡眠最香甜的时候他的眉头也紧皱着, 仿佛深陷在噩梦中。
没准对他来说噩梦才是美梦呢。
他的人生已经足够痛苦啦虽然要罗拉说, 他的痛苦多半都是自找的,和他本身的性格完全联系在一起。
但一想到他的痛苦都是他自找的,罗拉心中就涌起了悲意。
她总是很容易就沉浸在某些她找不到缘由的悲伤中。
人人都说她性格喜怒无常,罗拉自己也能觉察到, 可这其实也不是她自愿的事情呀。
不, 也不能说这不是她自愿的, 她在觉察到自己的性格缺陷之后从没有上心改变过,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是自愿变成现在这样的。
她并不是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
她天生就不是那种讨人喜欢的人,和迪克不一样,和超人,也不一样。
可她也不想去改。也许是出于恐惧,也是是因为无处下手,也许是因为她实在是迈不过心中的某条坎,然而不管理由是什么,结果总是一样的。
她不对现状做出任何改变,并且心甘情愿。
布鲁斯也是一样的。
他们都足够聪明到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且在认识到问题之后选择放任自流亦或者自欺欺人地认为现在就已经很好。
可是,在这所有的紧张和自我挣扎里,罗拉知道
无论是她,还是布鲁斯,都曾经尝试过改变。
罗拉的视线慢慢移到了床头,蝙蝠洞里有太多铅制隔层所以罗拉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在庄园里的其他地方,蝙蝠总算是没有太丧心病狂地用上太多的铅。
在他的床头,在那件黑色的西装里,杰森的图片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小男孩冲着镜头双手叉腰,露出神气活现的笑容。
罗拉垂下眼睛,静静地喝光了手中的热可可。
趁着布鲁斯还没有醒,迪克还沉浸在刚刚得知的消息里,提姆忙活着和纽约的彼得联络,她该去做她来哥谭打算做的正事了。
她回到房间,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正在庭院中打扫的阿尔弗雷德抬起头,看了看那道淡红色的残影,又重新低下头。
哥谭的酒吧在白天是不开门的。
开门的都不是正经酒吧注意了,当人们说起“正经酒吧”的时候,这个词汇在哥谭,总是会和黑帮和不法交易联系在一起。
至于那些在其他城市被称为“正经酒吧”,负责卖酒和猎艳场所,通常还会有些花点钱就能度过寂寞一夜的的酒吧在哥谭,这种酒吧都会有非常显著的特色,本地人不会轻易认错。
其实罗拉前两天来的时候,就是因为不熟悉情况,所以走错了地方,误入了某种不正当交易的现场。
一般情况下,这种误入的倒霉蛋都会被直接处理掉,但罗拉生得稚嫩又美貌,在哥谭,这种长相和气质的小女孩在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硬通货了。
还是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硬通货,比别的什么军火、药物要难搞到手得多。
既然这样,她被盯上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最开始,不怀好意的人只是想办法哄骗她,灌她喝酒;后来发现罗拉的酒量有点不同寻常,就给后续的酒杯里全都加料。
结果几大杯加了小料的酒下去之后,罗拉照样还能和周围的人谈笑风生,一边欣赏脱衣舞娘的舞蹈,一边继续调戏调酒师这时候任谁都能看出罗拉不是常人了。
但这群人并不怕她。
哈,自认为了不起的超能力者来到哥谭后阴沟里翻了船的事情还少见吗
这群人咬着牙加大了剂量,并且为了方便控制罗拉,还弄了点会上瘾的小玩意罗拉有点反应了,她开始嘻嘻傻笑,并且好像因为是有点不舒服,她伏在吧台开始吹口哨。
受到鼓励的这群人放开了手脚,送到罗拉面前的东西一次比一次更过火,她的状态也一次比一次更醉眼朦胧。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他们马上就能搞到手一个足够在地下拍卖会里压轴的好货色了
但这些人没有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罗拉依然对送到她面前的酒杯来者不拒
眼看着罗拉已经开始半睡不醒,这群人清理掉了无关人士,准备上去接收他们的意外收获
他们确实,得到了这辈子最后的一个意外收获。
一场无痛的死亡。
时隔一天,罗拉又回到了这间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