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恒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你有时间帮柏哥儿想借口,怎么不帮他好好复习功课?”宋师柏这一回诸门功课综合起来,居然才得了一个丙等,虽然不至于垫底,但在宋家来说也够不可思议的了。
“怎么能怪我?”封惟揉了揉脑瓜子,他觉得他哥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要是人人有他那样强悍的记忆力,一个岁考而已,谁还会考砸了啊。他瞪眼道,“先前宋老太太生病,柏哥儿请假回去都玩得乐不思蜀了,回来时一交作业,就挨夫子骂了。又不是我让他回去这么多天的。”
封恒也不跟弟弟争执,只道:“你最好想一想明日要不要上门跟宋伯母认错。”在长辈面前耍弄心眼,本来就该受罚。
且他那个岳母要是能那么容易让人唬弄,先前宋家选婿时,他就不会煎熬成那样。
想到以前的事,封恒心有感慨,要是不讨他岳母喜欢的人,她那些绵里藏针的种种手段,能扎得你疼都没处说。
封惟苦着脸想了想,大叹了一声:“我还是明日过来道歉吧。”否则他以后连宋家大门都不敢踩上了。他和柏哥儿还要做一辈子的兄弟呢,总不能一开始就得罪了他娘。
封恒见弟弟想得明白,也笑了:“以后这种自作聪明的事,要少做。”
封惟乖乖点了点头,看着四下无人,又好奇问他二哥:“大嫂这回怎么没催着你过来接我啊?”
自从他娘家将管家权交到他大嫂手里,但凡能表现自己贤惠的时候,大嫂黄氏都会争着出头。因着他大哥腿脚有缺,好些需要外出跑动的事,大嫂都会吩咐他二哥出面。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黄氏端着一幅温柔守礼的模样,骨子里却十分精明,回回都是辛苦事让他二哥做了,功劳却全被她揽在自己身上。
封惟看了好几回,心里都十分腻味了,打量着谁是蠢货一样。
封恒心情复杂道:“你回去之后就知道了。”
他一个多月前从外头回来时,本来是打着撕破脸的念头,想将黄氏在他考试时往他吃食放药的事都说出来,没想到大嫂就像变了个模样一样,没几日就私下找到他,坦白交代了自己的错事,又把那些药全都拿了出来,说是知道自己的错大发了,一句道歉无法弥补所有,当场便将手上剩的那些药全吃了下去。
她话说得极快,动作也十分利落,封恒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一大把的药散全都被她吃下。
之后黄氏就病了,病得很重,三不五时便要看大夫,前些日子腊八节时,他陪着他娘一块去庆缘寺,黄氏还在病榻上起不来,整个人就如他当时那样发胖起来,可惜却胖不到实处,脸色憔悴有如枯枝,一说起来话就恍恍惚惚的。
竟然比他当时的症状还要严重一倍。
封恒看着也无话可说了,只觉得这位大嫂骨子里真是一个狠人。
能对自己下如此狠手的人,封恒也有几分忌惮。
不过因着黄氏及时亡羊补牢,封恒便没把这些事与他娘说出来。黄氏进门也就一两年,封恒与她相处不多,但他总觉得黄氏的表现跟她以往表现出来的十分不一样。
封惟见他二哥还卖关子,撇了撇着嘴,一点都没有在宋师竹面前的乖巧:“反正我不管了,我这一回回去,她要是还敢让我去黄家和她侄子一块念书,我肯定要跟她翻脸的。”封惟对大嫂所有的意见,都起源于她那个不靠谱的娘家。
封恒笑了笑,要是之前他还不确定,如今他却觉得弟弟许是能达成所愿。他那个大嫂确实很不一样了。
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封家两兄弟在马车里闲聊说话,宋师柏在家却跟吃了苦胆一样坐立难安,宋师竹倒是有心安慰几句,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成绩考焦这件事在读书人家算是一个很大的罪过了。宋师柏进学的这几年,就没有拿到过这么差的成绩。
都说这个世上未知的事情是最可怕的,未知的板子也很可怕。
李氏这个当亲娘的,面上比他们都淡定。
出了张知县这桩子事,宋文胜年前还要继续加班加点审讯犯人,李氏带着他们俩用过晚膳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对儿子欲言又止的面色也没有半分安慰,直接就把他们赶走了。
宋师柏从百瑞轩出来的时候,一张脸都是惨白惨白的。
宋师竹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想到她爹会有的震怒,她就不敢伸出援助的小手了。
“我就不信爹敢把我打死!”宋师柏咬咬牙道,不就是皮肉受苦吗,就跟谁没有挨过一样。
“好勇气!”宋师竹称赞了一句。不是她咒自己弟弟,她觉得她爹知道宋师柏的成绩后,一定会下狠手的!
因着这股预感极其强烈,宋师竹回去后,立刻就让人备好了伤药,隔日果然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