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跟普通高中就是没法比。
杨佩瑶眼看着一天比一天进步,杨佩珍还是整天混日子。
虽然说女孩子成绩不重要,但分数高说出去多有脸面。
而且,杨佩瑶交往的都是什么人,商会会长的妹妹,银行董事的女儿,还有个省长侄子,全是家世好的,而松山国中哪里有什么好人家?
早知道,不管用什么法子,把杨佩珍也塞进武陵高中。
说不定早就结识了高省长的侄子。
她这里怨念不止,杨佩珍跟杨承鸿几人先后放学回家,厨房里早早开出晚饭。
临近过年,外面好多商铺都关门歇业,放伙计们回家祭祖,杨佩珍没有玩乐的地方,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家。
吃完饭,姨太太们漫漫长夜没法打发,又支起麻将摊子,杨佩珍陪着凑数。
杨佩瑶不会打麻将,也不感兴趣,坐在沙发上看春喜织手套。
春喜前阵子跟人学会织毛线,最近趁百货公司降价,买回来一斤各色毛线,先给杨佩环打了副粉红色的,这会儿要给杨佩瑶打。
杨佩瑶也拿了两根毛衣针,在旁边跟着学。
刚起个头,案台上电话响了。
冬笑见大家都在忙,小跑着过去接起来,喊一声,“三小姐电话,顾小姐打来的。”
杨佩瑶趿拉着绒面拖鞋过去,笑问:“啥事儿?”
顾静怡道:“是咏薇找你,她不知道你家电话,来问我。我告诉她了,又寻思着应该跟你说一声。她家电话是45386,你要是方便就打给她。”
杨佩瑶很奇怪,“她找我干嘛?”
“不知道,没说……对了,假期没事到我家玩吧,我已经整理好了安徽民居的资料,你有没有兴趣?”
“算了,”杨佩瑶犹豫片刻,无限怨念地叹一声,“你大哥在家不方便……他干嘛这么快回来,在美利坚多待几个月多好。洋人女孩可漂亮,金发碧眼的,可以谈个洋人女朋友。”
听筒里一阵沉默,接着传来男子淡漠的声音,“我回来你很失望?”
竟然是顾息澜!
杨佩瑶惊得差点跳起来,大脑尚不及反应,手已经抢先一步,“啪”地扣上了电话。
天哪,什么时候换成了顾息澜。
这下死定了,又被他抓住一个把柄。
杨佩瑶拍拍胸口,紧张的心情尚未平复,电话又响了。
百分百是顾息澜打回来质问她的。
杨佩瑶呆呆站着,不想接,也不敢接。
可铃声甚是执着,一声接着一声地响,连打麻将的人都被惊动了。
二姨太奇怪地问:“瑶瑶,怎么不接电话?”
杨佩瑶深吸口气。
算了,如果他非要问,她就说线路不好。
反正电话突然中断是常有的事情。
拿起话筒,强作镇静地开口,“杨公馆,请问是哪位?”
听筒里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我姓白,麻烦找一下杨佩瑶杨小姐。”
杨佩瑶骤然松一口气,笑应道:“我就是,刚才静怡跟我说了,正要打给你,你找我干嘛?”
听筒里支支吾吾的,似乎很为难的样子,“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你有时间出来吗,咱们见面聊,好不好?”
临近年关,家里下人忙个不停,太太也忙着准备过年的应酬,孩子们却都闲着,除了写写作业,再没有其它事情。
杨佩瑶回答:“我有时间,不过外面店铺大都关了,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
“喝咖啡怎么样?洋人不过年,咖啡馆还开门。你知道仙霞路有家清韵茶馆吧,旁边有个咖啡馆,门头很小,叫五月咖啡馆。”
杨佩瑶答应着,“我知道,清韵茶馆在新安百货对面。”
“对,就是那里,明天上午十点钟方便吗?”
杨佩瑶应声好,挂了电话。
此时顾家客厅。
顾息澜铁青着脸,一遍遍拨那个号码,可听筒里始终是“嘟嘟”的忙音。
顾静怡瞥一眼顾息澜,嘀咕道:“大哥这是干嘛呢,跟电话有仇?”先前她跟杨佩瑶刚说两句,他走过来说有事情,不等她跟杨佩瑶说,伸手就把电话拿过去了。
从那会儿脸色就一直不好看。
现在更是较上劲似的,不知道谁得罪了他。
顾夫人同样满脸疑惑。
顾息澜是五天前回到杭城的,除去带回来织布机,还领了个洋人工程师。
这几天不眠不休地在南涪工厂那边安装调试。
昨天终于调试完了,半夜三更回来睡了一觉,临近中午才睡醒,面色看着还挺好,说是要去学校参加表彰大会。
但从学校回来,脸色就变了。
虽然他平常也冷漠,但不像今天,浑身散发着“闲人勿近”的冷厉气息。
顾夫人问过顾静怡,在学校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顾息澜是校董,每年都捐给武陵高中几千块钱,全校上下都敬着他。
这次也把他安排在主席台最中间的位置。
杨佩瑶成绩不错,还拿到了奖状。
可这位祖宗怎么就板起脸了呢?
顾息澜坚持不懈地拨着电话,终于拨通了。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糯软清甜的声音,“这里是杨公馆,请问是哪位?”
“杨佩瑶?”顾息澜确认下,沉声道:“明天上午十点,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接你。”
听到他的声音,杨佩瑶差点又跳起来,刚要挂电话,想起白咏薇的约会,连忙道:“明天我约了咏薇喝咖啡……也是十点。”
“地址?”
杨佩瑶老老实实地交代,“仙霞路上,五月咖啡馆。”
“十点半,咖啡馆门口见。”说完,挂了电话,完全不给人开口的机会。
杨佩瑶瞪着听筒看两眼,低低骂一句,“霸道”,放下电话。
顾静怡更是不满,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娘,您听大哥这态度。刚才瑶瑶还说大哥在家,她不想来……要不多久,我的朋友全都就被得罪光了。”
顾夫人拍拍她的背,“不用管他,你先回屋吧,待会儿我说你大哥。”
顾静怡朝顾息澜的背影翻个白眼,起身回房。
顾夫人长长叹一声,开口道:“自新呀,跟女孩子说话要注意态度,没有像你这样发号施令的。”
“娘,”顾息澜走近前,在顾夫人身旁坐下。
他真的没法说出口。
下午,从开完总结表彰大会,他就开始等她,打算送她回家,顺便带上他捎回来的牛仔布。
因怕在校门口影响不好,特地把车停在电车站。
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她才出来。
这倒罢了,她又在门口跟个男孩子嘀嘀咕咕说半天话。
这也没关系,可她分明看到他,却叫辆黄包车从另外一头跑了……
当时,他几乎要开车追过去,质问她几句。
想想又算了。
长这么大,他从没对女孩子这么耐心过。
她却半点不领情,甚至还嫌他回来太早,想让他在美利坚多待几个月,找个洋妞做女朋友。
她竟是没有心吗?
顾息澜满心满腹都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