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客厅里, 麻栎乖乖坐在沙发上,直直地伸着两条腿, 双手合十夹在膝盖间,手边靠着她的拐杖,坐得有些不自在。
沈曦梧跟乔笛打完电话进来,刚一推开门, 就迎上麻栎可怜兮兮的眼神, 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晚上吃什么我去做。”沈曦梧把外套脱下来,顺手搭在沙发靠背上。
麻栎一听这话就要抬屁股, 手刚撑到沙发上,却被沈曦梧突然转身凶巴巴的一眼钉在了原地。
“老实坐着,瞎动什么呢”沈曦梧皱着眉头瞪她一眼,卷起袖子进了厨房。
麻栎垂下眼睫, 抿着嘴狠狠地咽了两口唾沫,把掌心贴到大腿上来回蹭了两下, 没敢吭声。
这形势由不得她不听话。
刚坐了一小会儿, 麻栎就接到了孙望锦的电话, 不出意外是来询问她的伤情的。麻栎都老实说了。
孙望锦虽然心急, 但是闵山的队医拿不准情况, 医院的检查报告也没出来, 只能叮嘱麻栎让她好好休息。
麻栎颇有些无奈, 自从下午受了伤,自己在别人眼里好像就变得脆弱无比,“好好休息”四个字都快把耳朵听出茧疤了。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现在是个伤员, 基本上失去了自主权。
沈曦梧没准备太复杂的东西,很快就摆好了餐桌,然后扶着麻栎过去坐下。
麻栎苦着脸,她自认还没有严重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但是沈曦梧都伸手来抬着她的胳膊了,她也不能不识好歹把手给人家甩开,索性顺了沈曦梧的意,让她搭了把手。
沈曦梧也不是看不出来麻栎心里有些别扭,她怎么能不懂呢当初她发烧耍赖那是因为脑子烧晕了没有理智,一旦清醒过来也会和现在的麻栎一样扭捏。她俩可都不是那种愿意以柔弱姿态示人的。
不过为了缓解麻栎心理上的不适,沈曦梧还是一副语气冷淡的样子开了口,“你别不好意思,就当是我还你一个人情。”
麻栎心知她说的是前段日子自己发烧的事情,一想这下倒是扯平了,心里多少都舒坦了些。
“你先吃。”沈曦梧扶着麻栎坐下,然后站起身指了指茶几上正在叫嚣的手机,“我接个电话。”
今天下午这短短几个小时,她打电话的次数都快赶上平时两三天了。
这回是付满朵打来的。一接起来对面就说起了麻栎受伤的事情。
沈曦梧怀疑可能全联赛都已经传遍了,没准一会儿柳一一还得凑上来问一回。
“我听说麻栎受伤了,下午比赛结束都是拄着拐离开赛场的。”付满朵的语气听上去也不好,隐隐的有些担忧的味道。
虽然麻栎是闵山队内最重要的一员,给南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是作为一名教练,一个曾经的职业球员,付满朵并不乐见球员受到伤病的困扰,即便那是自己球队的对手。她懂得那种无力的感觉。
沈曦梧敛着眉,略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唔,这事我也听说了。”原本她应该“啊”一声以示惊讶,但是此时她却假装不出来那样的语气。
“我找人问了一下,说是伤情还不清楚,不过似乎也不乐观。”这种毫无预兆的,在无对抗状态下突然倒地的伤总是最令人忧心。付满朵想起刚才跟孙望锦通话时的情况,忍不住闭上眼揉了揉眉心,“你——我记得你跟麻栎认识的吧要是合适的话,也关心一下。”
沈曦梧听到这话,下意识侧过脸,悄悄朝餐桌的方向瞥了一眼,咬了下嘴唇,小声支吾起来,“humm……”她没有跟付满朵提过说麻栎住在她家里,付满朵自然也不会知道,麻栎现在就在她的看管之下。
刚巧麻栎似乎有所感应,回了头有些懵懵地看过来,让沈曦梧把刚刚准备好的说辞又扔到了脑后。
“我晓得了,等过两天吧。”沈曦梧脑子转了转,敷衍着说道。她挑起眼皮觑着麻栎,又轻轻朝她那边甩了两下手,做了个类似驱赶的动作,让她转过去老实吃饭。
付满朵似是没有听出沈曦梧话中的躲闪,兀自絮叨着,“你劝劝她,伤病这种事情自己是很难控制的,不过好在早晚都会恢复。让她别太担心了。”
此时付满朵倒是不去想怂恿麻栎转会的事情了。比这更加重要的是,怎样尽快从伤病中走出来。
跟沈曦梧通完电话,付满朵站在原地久久地都没有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一时神情恍惚起来。
当年她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国家队常客,一个人能单挑对手一整条边。然而之后却在职业生涯的黄金年龄里,连受两次重伤,间隔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同一条腿前后两次十字韧带断裂,让她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自此失意地选择了退役。</p>
一直都和付满朵不对盘的孙望锦,也在她选择退役后的一次友谊赛中和对手发生冲突,因为纪律问题遭到队内处罚,之后愤而退出国家队,没多久也宣布挂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