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抽鼻子“这会儿天气凉还好,夏日里街上味道怪大的,蚊蝇也多,不过……”
他说到一半忽然闭嘴,蔺知柔莫名其妙“不过什么?”
“没什么,”贾九郎摸摸鼻子,“不过你们扬州河流多,蚊蝇更多,想来你也习惯了。”
蔺知柔见他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下去。
他们骑着马和驴,沿着通化门前的东西横街往西行,经过永嘉坊,往左转入南北纵街。
这时第一声暮鼓自承天门门楼传出,街鼓随之擂响,鼓声自北而南,如水波般荡漾至全城。
街衢中的车马行人不禁加快了脚步,四百下暮鼓敲完,各坊坊门关闭,逗留在街上就是犯夜,被逮住要挨二十记笞杖。
白稚川所住的长寿坊在长安城西南,从他们所在到那里要横穿大半个外郭城,今日肯定是赶不过去了。
两人只得同其他人一起,暂且在朱雀街西的都亭驿落脚。
举子和举童中有一小半在京师有亲故可以投奔,比如张十八郎,一进城就被张侍郎家的下人用马车接了去,余下的人或是自己寻客舍和寺庙寄居,或是图省事住进公家安排好的馆驿。
贾九郎说要去白稚川那儿蹭屋子住,蔺知柔只当他说笑,第二天早晨她整理好行装正欲去向蒋户曹史等人道别,却见他背着书箱跟了上来。
蔺知柔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会真的要跟我走罢?你不是家住长安么?”
贾九郎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这会儿还不能回去……”
“你在城里难道没有朋友么?”
贾九郎有些黯然“有倒是有,能守口如瓶不告诉我阿耶和阿兄的不多……”只有一个,还被他扔在六合县贾家当人质了,
蔺知柔瞟了他一眼“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
“眼下还不成,起码得等我考完举试。”
蔺知柔不解“你家就在京师,认识你的人不少罢?不怕冒籍替考的事被人揭穿么?”
贾九郎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显然是不想提这一茬“……总之我眼下是有家归不得,咱们相识一场,七郎你就行个方便罢。”
“长安城里寺庙客馆多得是,哪儿不能住。”
贾九郎垂着眼睛可怜巴巴“我……没钱……”
他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贾家怕我靠不住,不答应让我随计上京,要让那凶神恶煞的管事押送我过来,我是趁他们不注意溜出来的,身上没多少财物,路上都花用完了……”
蔺知柔“……”
“你别瞪我呀,还不是为了和你同行么!”他挺了挺胸,理直气壮道,“咱们一会儿去西市逛逛,我想吃那个棍子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