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繁华超出了韩秀雅的所有想象,亭台楼阁、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的叫卖声,好一副热闹的景象。
韩秀雅坐在车辕上看着身边和骡车擦身而过的人和车,忽然就懂得了一次词:太平盛世!想着在孤岛外沉睡的族人,她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快点完成族人交与的任务,她也想让族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和岛里的清冷肃穆是那么那么的不一样。
像韩秀雅他们这些来向皇上献艺的人是有特设的落脚处的,而且也不是一到就能进宫献艺,要先登记在册,待小吏上秉确定身份无疑之后,才会安排时间。所以师傅并不是太着急,修整过后就给了韩秀雅几个大钱,让她出门去逛逛好好的看一看,玩一玩。
没有戴帷帽,韩秀雅直接变了一张普通无比的脸,就兴致勃勃的出门了,白龙不放心她自己瞎跑也跟了出来。丹龙本来也想跟着的,可是这两人跑太快,只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只能自己一个人逛了。
穿行在热闹的街道上,韩秀雅左看看又逛逛的,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好奇。白龙跟在她身边,时不时的就拉着她点,不让她撞到人,或者被人撞到,看着她眼里从没有过的神采,嘴角不知不觉的勾起了笑容。
走到卖面具的地方,韩秀雅看着架子上的面具,伸手拿了一个纯白色仿佛没有五官一样的盖到脸上对着白龙说“师兄,这个吓不吓人啊”
这种面具戴着照理说应该挺诡异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站得太近,白龙透过了面具的眼洞看见了韩秀雅的眼睛,莫名的就不觉得诡异了。
等不到白龙的回答,韩秀雅摘了面具挂回去,又仔细的看着其他的,在看见了一个带着凤冠珠帘,画着好看妆容的面具,伸手把面具拿了下来。
“这长安就是长安,连面具都还有新娘子的。”笑着说一句,韩秀雅把面具戴到脸上,闷声闷气的说“不知道到我成亲那天,会不会也这么漂亮…”说了完了也不等白龙怼她或者说什么,就拿下面具高高兴兴跑去给钱。
“你买这种面具做什么就这么想成亲啊”看这个新娘面具看的十分不顺眼的白龙没好气的问。
“回去戴了给师傅看看”嬉笑着应了一句,韩秀雅拿好面具离开面具摊,继续去逛别的。她若真有成亲的那天,师傅或许也看不见了。承师傅厚爱教导了十来年,又对她疼爱有加,更是为她的亲事操心不已…不知未来会如何,至少戴着面具让师傅看一看。
“女生外向!”低喃一句,白龙跟上了韩秀雅的步伐。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想着丹龙说的她已经十七了,换了别家的女孩早定亲了,可她却因为脸上的瑕疵根本无人问津,难道她也在担心自己的亲事吗
在外玩了一天,韩秀雅和白龙抱着一堆东西回来。把给师傅和丹龙买的东西一一的交到他们手里,韩秀雅拿起面具笑嘻嘻的戴上,瓮声瓮气的说“师傅快看,好看吗将来我当了新娘子一定也会这么好看的吧”
“好看!小雅当了新娘一定比这样好看!”捋着胡子,一向严厉的师傅难得露出的笑颜。
丹龙本也想凑热闹说几句,但看见白龙一脸的不高兴就住了嘴,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白龙不会是对小雅有意吧
晚上用了饭碗回房后,丹龙问了白龙是不是对韩秀雅有意,若是真的就尽早禀明师傅,好让师傅做主定下亲事,别等韩秀雅开了窍喜欢上别人。可白龙却羞恼气急的反驳,说他不喜欢韩秀雅,只把韩秀雅当妹妹什么的。
两人说得太大声,端着水果过来的韩秀雅听得一清二楚,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担心的看着她的师傅,无所谓的笑了笑,也不把果盘端进去给他们了,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也许是师傅在过后训斥了丹龙和白龙,这两人在之后见到韩秀雅有种说不出的尴尬,韩秀雅像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都没有什么变化。
有小吏来通知他们进宫表演的时间,师傅也不再让他们出去瞎逛了,每天都要努力练习,务求万无一失。
白龙看着屋子的一角正在认真练习的韩秀雅有点走神。不可否认,那晚丹龙的话让他感到慌乱,他也认真的有去思考过自己是不是对韩秀雅有意。可是,他想不出来,他始终是个俗人,他可以习惯韩秀雅脸上的痕迹,却无法想象自己会亲上去的感觉。
“师兄可是有事是我有那里不妥吗”发现白龙一直看着她走神,韩秀雅停下了练习,奇怪的打量一下自己,并无不妥之处,不由得出声问他。
白龙回过神,摇了摇头。
“师兄可是被丹龙师兄之前的话乱了心师兄且放心,我对师兄唯有兄妹之情,并无他意,师兄也无需自寻烦恼。师兄好美,未来一定会寻得一个秀外慧中的师嫂的。”韩秀雅聪慧,白龙对她朦胧的情意,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先不提她对白龙究竟是何想法,但从她将要做的事来说,她和白龙已经再无可能。既然如此,她何必点破,又何必拖着白龙。
听到韩秀雅的话,白龙并没有松了一口气,反倒是气闷不已,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气闷的走开。
表演很成功,皇上允了他们在极乐之宴上表演。师傅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到了皇上的青眼,竟然时时被皇上叫到身边说话。连带着韩秀雅三人也能时不时的见到皇上,唯有贵妃一次都不得见。
紧张的准备过后,极乐之宴开始了。
韩秀雅其实并不觉得这场极乐之宴有多么多么的了不起,或许是他们一族的天赋吧,她总觉得这场奢靡又盛大的宴会,处处透着荒诞与不详。或许是因为皇上下令,在这极乐之宴中无上下尊卑之分的原因吧,韩秀雅在宴会里看见了一副群魔乱舞之资,恍然有一种天下将乱妖孽出之意。
不管韩秀雅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依旧戴着面具在酒池中起舞,把幻术用到了极致,把一个人变成十人二十人,为端坐于高台上的皇上与不知道在哪里的贵妃献舞。
一直都知道韩秀雅的天赋很好,白龙却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知道韩秀雅的天赋好到什么地步。也是第一次知道韩秀雅还会跳舞,跳得是那么撩动人心,不妖娆却魅惑天成。
站在角落里看着酒池里的人,一袭白衣踩在红色的液体上,旋转跳跃腾飞,白龙的瞳孔中再也装不下其他,唯有那抹如白莲一样的倩影能映入他眼帘。
一舞跳完,在他人接着表演时,韩秀雅用幻术掩盖了自己的身影,退出了酒池人群,站到了师傅身边。师傅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欣慰。
最后出场的是丹龙和白龙,一双白鹤少年褪去人身化为仙鹤盘旋上天,引起了一阵热烈的喝彩。
表演过后就是吃吃喝喝的时间,韩秀雅没有站在师傅的身边,而是独自站到了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看着远远走过来的杨贵妃。有着胡人血统的贵妃,确实是美丽,但就韩秀雅看来,她的美若缺少了帝王之爱便会逊色不少,贵妃不是菟丝花却也只能做菟丝花。
看着场中众人面对贵妃之貌的痴迷,韩秀雅看向了贵妃的头上,有浓重龙气纠缠的气团虽然略略有点暗淡,但对族人来说,足够了!
没有再看杨贵妃,韩秀雅转身去找两位师兄,找了一圈找到人之后,却发现杨贵妃也在。看着白龙眼中对杨贵妃的痴迷,扯了扯嘴角,韩秀雅没有再上前,转身离开。
白龙如有所感的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师傅得皇上青眼,极乐之宴后仍被挽留于宫中作伴,韩秀雅和丹龙、白龙也留了下来。自从见了贵妃娘娘,白龙和丹龙就整日在说贵妃的貌美与独特之处,韩秀雅从不参与他们的讨论,默默的算着时日,每日尽其所能在师傅面前尽孝。
等白龙恍然中从就像是得到一件精美古物的痴迷中清醒时,忽然发现他似乎好久没有和韩秀雅说过话了,有或者说韩秀雅似乎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话了。心中莫名的白龙想找韩秀雅好好的问问,这几日尽居宫中,一应事情都有宫人打理,为何她比以往更忙了
然而白龙心中的以为尚未得到答案,却传来了安禄山反了之事。皇上原本不打算离开皇宫,他是皇帝,生于皇宫死亦该在皇宫。可是安禄山传了话出来,他一定要得到贵妃娘娘,皇上震怒,只好在随侍的劝说下,带着贵妃离宫。
韩秀雅一行人因为师傅这几日一直伴驾,于是在皇上离宫的时候也带上了他们。
随着皇上一行退到马嵬驿,除了韩秀雅所有人都以为总算是得了一个缓和的机会,能好好的琢磨一下怎么对付安禄山。哪知道还没等气缓过来,金吾卫兵变了。用金吾卫的说法,一切起因皆在贵妃,只要杀了贵妃,安禄山不止得不到贵妃,还能平息叛乱。
韩秀雅不知道金吾卫的这种说法,是不是用脚趾头想出来的,但情势危急,皇帝哪怕再舍不得贵妃,最终也只会选择金吾卫给的路。不然,死的就不止贵妃一人了。
在高力士去和金吾卫统领交涉端着杨国忠的人头回来后,皇上雷霆震怒。可震怒过后叫了师傅进了偏厅。韩秀雅左右看了看,悄悄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