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建立了完整的信息传递系统的国家之一,邮驿的历史长达三千年。隋唐时期的驿站遍布全国,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据《大唐六典》记载,最盛时全国有水驿260个,陆驿1297个。那时,专门的员工共有20000 多人,其中驿夫17000 人。据不同的驿站等级,驿丁的配备数目不同。《大唐六典》载,唐代最大的驿称为都亭驿,是国都所在的驿站,每驿配驿夫25 人。各道陆驿分为六等:第一等驿配驿夫20 人,二等驿配驿夫15 人,三等以下递减,最后一等第六等驿为驿夫二至三人。水驿则根据驿务繁闲,也分为三等:事繁水驿配驿夫12人,事闲配驿夫九人,更闲水驿配备驿夫六人。有些学者据有关各种资料统计,有唐一代,全国的驿夫数实不止上述17000 人,若包括了未曾统计在内的盛唐时期新增之驿,其总数合计当在二万五千人以上。
本朝国土不及大唐辽阔,但驿站网络周全,能涵盖大片国土,驿卒的数目只多不少。全国有七大交通驿线,联系京城和边关燕城的就是一条主驿线。只是驿站多成为宾馆,驿卒大半成了服务员。
沈汶也严肃地回答:“我当然清楚。你接着去找平远侯,让他将通往北边的要道沿途布置下可靠机密的信站,另外监视太子是不是也会这么做。若是太子也安插了人,只盯着他们,别拔除,留着有用。”
沈卓点头道:“这就对了,不然散了驿卒,那我们不成了瞎子”
沈汶微笑:“成了瞎子的可不只是我们。”
根据袁腾飞所言,裁减了国家驿卒这个大昏招出自于崇祯帝。这位崇祯帝极为多疑,谁也不信。在位时换了五十多个首辅――就是后世的总理,平均三个月一换。斩了重要的将领袁崇焕,让日后叛了清军的吴三桂成了山海关的主帅。
他当时提出要撤销驿卒时,众多大臣严重反对,但是他一见人们反对,就更加坚持己见,非得这么干不可了!这些驿卒散去后,国家的信息传递陷入瘫痪不说,其中一个驿卒因为丢了饭碗,就造了反,他的名字叫李自成。
崇祯心里多少看不起这个乡巴佬,一直没有用精锐部队“关东铁骑”来对付李自成,造成这位前驿卒带农民军围攻北京,崇祯无人救助。
当时京城外,明朝还有众多精忠之士,比如史可法等,可崇祯怕自己儿子逃到南方去被这些人拥立为王,自己就不是皇帝了,就死拉着三个儿子不让他们逃跑,最后城破,他自己吊死景山,三个儿子没来得及逃出北方,先后死在清军之手。
沈汶心中觉得崇祯帝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典型代表,但这时借用他的昏招给太子,还是在心里谢了他的原创一声。
沈卓次日午后就去许纯道回家的路上转悠,堵住了从东宫点卯回来的许纯道,小声说:“许相公,我要跟你说几句话。”
许纯道做贼心虚,脸色变了几变,见沈卓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眼睛四下看,指了下不远处的一间小茶馆:“请沈三公子移步那边”
沈卓点头,先往小茶馆去了,许纯道来回看了看,才跟着沈卓进了门。
两个人坐了,沈卓点了一壶茶,来不及喝,就面带兴奋地对许纯道说:“多谢你告诉的消息,我二哥在边关带着军士把火罗的粮食给劫了!”
许纯道一听,吓得脸色骤变――太子的本意是因他怀疑上次粮草被劫,与镇北侯府有关,毕竟镇北侯府是太子的大对头,而且是有武力的人,所以把消息透露出来:这次如果对方还是扮成盗匪去劫粮,就正好让火罗消灭掉。可谁能想到对方就带着军士去劫粮了!火罗才带了多少兵怎么也不可能跟沈家军正规军打仗呀!
沈卓假装没注意许纯道的脸色,十分热情地告诉他说:“我父镇北侯会向皇帝报告这件事。”
许纯道吓呆了:“镇北侯……会告诉……告诉皇上”
沈卓点头,语带遗憾道:“我父亲是不会说太子坏话的。无凭无据的,能说什么”他只是会表扬太子,指出太子知道火罗在运粮这件事而已。
许纯道神不守舍,只想赶快回去把这个消息告知太子,沈卓并不放他走,又小声说:“哦,我听说太子建言要精简官吏,你可千万别让他裁去驿卒。驿卒是联系边关和京城的必要索带,如果断了,日后边关有事,就无法及时报知都城。若是有求援求救之信,耽误了,沈家军就危险了!”
许纯道茫然地点头,沈卓庄重地说:“许相公受我一拜,千万请许相公为保我沈家军尽一份心力。”
许纯道胡乱地回答着:“好,好,若是太子有此意图,我一定尽力阻止。”
沈卓这才告辞道:“我最好不要在这里太长时间,以免有人说闲话。”行了礼,匆忙地走了。
许纯道等了一会儿,起身到了门口张望了片刻,确定沈卓走远了,才急急忙忙往皇城走,想趁着天还没有黑,去东宫报告。
许纯道并没有直接见太子的官阶,他必须向上一级汇报这件事,等到他讲完,幕僚知道事情严重,赶忙带着他去见太子。
许纯道虽然过去批评过太子,可从来也没有与太子说过话。
上次在冬狩时,他险些被刺客杀了,而且他也知道那是太子因为他过去说了坏话而安排的。事后,他吓得神魂颠倒,也不敢离开,好久才缓了过来。
他迷茫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家种田心有不甘,也怕太子猜疑,一说自己要走,恐怕就跟死差不多了。继续留在太子这里,大概也不会得到重用。
这么拖了一两年,可突然一天,太子的幕僚找上他来了,让他去“投诚”镇北侯府,给对方递消息,引对方来劫粮。
虽然以前被沈二公子救了命,现在反过来去给人家设套有些忘恩负义,但是太子竟然重用自己了!从此后,就前途有望了,这让许纯道稍加迟疑,就答应下了这个差事。
其实,去对沈三公子说出那些话真是一点也不难,两片嘴唇一碰,他不疼不痒的,话就说出去了。然后……就没他什么事了。
他没有想到,沈卓会来找他,更没有想到,沈卓会告诉他这些消息:镇北侯府难道不该对他怀有警惕之心吗怎么能就这么明白地告诉了他镇北侯沈家军所担忧的事
许纯道随着幕僚去见太子,没有对幕僚说出自己的担心,他准备把这些想法当面对太子表达一下,显示一下自己的才华,表现出自己运用了头脑,对此事有深刻的思考。
听说有要事,太子马上让他们进了书房,同在书房里的,还有四五个太子的心腹幕僚。
许纯道激动得心跳:这些都是决策的上层人物!太子,日后的皇帝!当初自己说他坏话,不过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他当时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自己学乖了,不会再干那种蠢事了,从此就为太子好好服务!
幕僚带着许纯道对太子行礼后,就对太子说:“太子殿下,沈三公子今日下午见了许相公,其中一些细节,臣恐重复不周,请容许相公向殿下禀告。”
这可不是好消息。自己别当这个出头鸟,让许纯道自己说吧!
太子微皱着眉,对许纯道一点头。
许纯道咽了几口吐沫,努力平静下自己,口齿清楚地重复了沈卓的话:边关……沈二公子……劫粮……镇北侯传书皇上了……
太子听着听着,心都提到喉咙了,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在边关的眼线还没有传来消息,如果在京城的镇北侯府已经得到了信儿,那镇北侯写给皇帝的奏章也该到了皇帝的手上了。那么此时,皇帝也许已经知道了自己给了火罗粮食……
许纯道与太子不熟悉,不明白那是太子愤怒和恐惧的表情,还以为是上位者的威严,继续转述了沈卓所说的千万不能让太子遣散驿卒,否则沈家军有险,消息无法抵达京城……
他讲述完了事件,就要讲讲自己对此事的见解,继续说道:“太子殿下,臣以为……”
太子冷冷地打断道:“你以为什么”
太子口气不善,许纯道一愣,看着太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太子阴狠地盯着他:“你以为他们为何在边关大大方方劫了粮食!”
许纯道不懂:“我怎么知道”
太子厉声说:“是你告诉了他们!”
许纯道更加不懂了:“让我去告诉他们粮食这事的,不是太子殿下吗”
太子被呛得答不上来,抄起桌上的砚台向许纯道砸去:“你这个背主之徒!当初冬狩时,他们救了你的命,你就投了他们!与他们合伙来骗本宫……”
许纯道躲闪着,大喊道:“冤枉啊!太子殿下,我是按照命令去说的,不信你问他……”他指着曾经去他家访问的幕僚。
那个幕僚马上说:“我的确让你去把火罗运粮的消息透露给沈三公子,可并没有让你告诉他们这是个圈套呀。”
许纯道叫着:“我没有告诉啊!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计策!我怎么会那么傻……”
太子狂怒:“你竟然影射本宫!”
许纯道不可置信:“我没说太子殿下呀!我不会那么傻……”
可这话听到太子耳中,却是在说太子傻,太子对守在门边的侍卫做了个手势,指了下许纯道。两个侍卫进来,拉了许纯道就往外面走。
许纯道吓坏了,大声哭喊着:“我真的没有背叛太子殿下呀!饶命啊!……”
人被拖出去,声音还传入屋中。
一个幕僚行礼说:“殿下,我倒觉得他不会叛主,不然也不会将驿卒的事说出来。此事的确是镇北侯的弱处,若是遣散驿卒,沿路没有驿站马匹接应,边关之信就无法及时抵达京城,那么皇上也就不会及时命人救援。如此一来,若有战事,边关之军必陷险境。”
太子沉默不语,直到院子里许纯道的声音戛然而止,太子才说道:“就是他没有背主,本宫一旦向父皇进言遣散驿卒,沈三那边一定就知道是他传了信,他也就暴露了。留着就没什么用,反是个口舌,不如除去。”
几个幕僚忙点头,一个人说:“太子考虑周到,吾等甚是佩服。”其实太子就是把火发在了这个人身上,这样也好,其他人就安全了。
太子微眯着眼:“撤去驿卒真的会是沈家军的软肋”
幕僚回答:“正是。太子殿下,此时镇北侯府已经得到了信息,可我们并没有,盖因镇北侯所派之人能沿驿站一路飞奔入京,可我们的线人不能出边关送信,只能等我们每旬一次的信使带信。沿路的驿卒,对我们的帮助不大。遣散驿卒后,太子可以针对我们需要联络的几处地点,设立信使的接应站点。这样,边关的信息就不会及时到达,而我们的信使,就如往常一样,不会断了信息往来。”
太子终于点头,说道:“拟份条案,阐述精简驿站驿卒能为朝廷省下多少薪粮,能用于救助百姓。”
一个幕僚说:“既然镇北侯上书皇帝,太子要赶快去向皇上哭诉,不能耽误时间了。”
另一个说:“不妥,等皇上问起才好。否则会显得太子殿下事先得到了消息,准备好了说辞。”
太子深叹了一声,烦躁地挥手说道:“本宫自有说辞。快遣人去北戎,对火罗说,有奸细告密才惊动了沈家军,粮食容本宫日后再进行补偿,现在让他一定要善待四公主。”
一个幕僚有些担忧地说:“我们同去北戎的人迄今没有送回任何消息。”
有一个幕僚说:“那是自然的,北戎语言不通,随四公主去的人怎么可能离开北戎都城得我们的人去了才能知道详情。”
太子让他们尽快派人去北疆,唯恐火罗因为粮食在边境被劫走了,怀疑自己的诚心,进而慢待四公主。
太子无法想到,他这么一派人,反而更害了四公主。
太子的人两个月后终于到了北戎的都城,拜见了火罗,解释了奸细向边防沈家军泄露了消息,乃至粮食被劫后,就要求去见四公主。不仅是想看看四公主过得怎么样,也想问问四公主与火罗商谈的情形。
火罗已经根本不信南人太子的话了,他以为这是南人太子前来打探那个假公主的情形,看看是不是骗过了自己。
恰在此时,被关的女子中有人逃跑。虽然被火罗的兵士抓住了,可火罗所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南朝的深宅大院,庭院相对简陋,兵士们甚至住在帐篷里。为防止有人跑出去泄露消息,火罗就命令将四公主与其他宫中的女子全都割舌,再断去一脚,关在一处帐篷里,不许任何人接近。这一下,又有几个女子死去。因为要留着四公主的命,还是有人给四公主包扎治疗了,四公主才又活了下来。
火罗则对太子的人说四公主不想见南朝使节,让使者给太子带口信说好。
太子的人不懂北戎语言,所有对话都得依赖翻译。到了城中寸步难行,根本无法打听四公主的消息,住了十几天,只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