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v温闻言一怔,长指轻敲着桌面,缓缓说道:“朕从未这般想过,以前尝到苦便弃了,今日应当体味这苦心。”
阴云霁淡淡一笑,素手拿起船上备着的银剪刀,走到船边,扶了莲蓬便剪了下来。那船稳得很,并不摇晃。
李v温侧头看着,阴云霁腰若流纨素,神态脱去了曾经的阴戾,此时格外温柔。莲蓬上有细密的绒刺,阴云霁也不在意,几剪下去,硕大的莲蓬就抱了满怀。
回到李v温对面,阴云霁便低下头替她剥莲蓬,洁白的手指灵活的剥开翠绿的皮肉,掂出一颗颗乳白的莲子,托在掌中递给李v温。
泄香银囊破,泻露玉盘倾。
李v温心里乱了套,她知道阴云霁承担着多大的诋毁,而她总是不想让他受委屈。但她也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她总不能像庆王说的那样杀尽天下人。
李v温接过莲子却没放手,一把握住阴云霁的手,低低说道:“内务府有白莲酒,你陪朕喝一杯吧”她不想去想以后,尤其是离秋选只有几月之。她只能用这种方法逃避。
阴云霁淡笑应允,撑篙者游到岸边传旨,不多时另有一艘小船运来白莲酒。
裕朝人皆善饮,李v温和阴云霁酒量都不差。白莲酒清香凛冽,倒在天青釉葵花盏里,看着就让人生出一口饮尽的冲动。
李v温和阴云霁相对而坐也不多言,只是慢慢的默默的饮酒,姿态都是一样的优雅恬淡。空气中弥漫着莲香和酒香,和着两人身上的温度,氤氲出别样心思。
李v温心里的怜惜和无奈亟待喧嚣,这使得她有几分燥热。酒的后劲渐渐上来了,李v温抬眼看向阴云霁。
谁料这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阴云霁早已伏案睡了。细软的青丝垂落在颊边,阴冷的眉目都平顺起来,白皙的脸上因为酒劲带着微薄红润,神态温驯柔和。
李v温放下酒盏,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心里的燥热瞬间平息下来。她难以想象这个人单薄的身体有多么固执,不顾一切的要到自己的身边来,而他的伤口却那么明显刺目,她的感动开始混杂了心疼。
她想尽力的替这个世界补偿他,就像他是在替上天补偿她一样。可是她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是徒劳的。
她是被动的,被动的看着阴云霁闯进来,她想要去回应,却生涩得如此笨拙。
李v温打了个手势,船开始缓缓的驶向岸边。夜已深了,銮驾处灯火熠熠。李v温将阴云霁轻轻抱起来,登上车辇,回到乾清宫。
李v温不假人手,一直将阴云霁抱回偏殿,慢慢的放在寝榻上。正想回到正宫歇息,抽手才发现袖子被阴云霁压住了。
李v温岂不知汉哀帝断袖之事,只是帝王常服做工精美丝绣华丽,不知费了织造局多少人力物力才做成,她向来提倡节俭,断了未免可惜。
李v温略一思忖,便合衣躺在了阴云霁身边。宫女绞了丝帕,轻柔的将两人擦了,盖上了薄被,便灭了烛火退了下去。
李v温侧过头,看着阴云霁的皮肤就着殿外的月光发着莹白,他的脖颈仿佛凝脂细腻,纤细得像今日的莲茎,柔弱可人。
裕朝的衣服保守,平日露在外面的只有头颈和手,是故夜里看着这处,更是浮想联翩暧昧不清,可以预见衣服遮掩下的身体该是如何的玉肌秀骨娇怯可口。
李v温看了片刻,眸中翻涌的情绪,借着酒劲慢慢伸出手摸了上去,软玉温香流连忘返。李v温反复的摩挲着,阴云霁却没有苏醒的迹象。
李v温的手有意向下滑去,复又想起他已睡了,不忍心扰他清梦,顿了顿便将手放了回来。李v温本就已有八分醉意了,嗅着他身上的莲香,渐渐睡着了。
等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阴云霁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床顶的黑暗,狭长的凤眸中一片清明。
当李v温摸到他脖颈的那一刹那,他的呼吸一窒,心脏狂跳。若是李v温没有醉酒,定是能发现他的伪装。
发现他并没有睡着,发现他暗中牵着她的衣袖压到身下,发现他居心叵测意图献媚。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阴云霁自嘲的笑笑,还想发生什么呢他连翻身抱住她,在她耳边低低诉说呢喃情话的资格都没有。
这尘世欢乐他从未见过,又如何捧在手中送给她。卑贱如他,只能在她手下任取任求,压抑心中焦躁饥渴,丝毫动弹不得。
她能毫不介意的躺在他身边,就已经值得他用尽此生心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