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演到什么情节了”他虽然对电影不感兴趣,但是夏栀看上去兴趣颇浓,他也就随意的问了问。
果不其然,夏栀态度热情,脸上都是投入,“正好演到金炳哲退伍回家,要建设家乡呢。”
而坐在一旁的李曼,已经心神不宁了大半个晚上,借着夏栀说话的机会,她没好气的嘟囔,“看个电影,有什么好说的,嘴巴说个不停,也不怕影响别人”
夏栀当然也不干,就故意气她,“怎么的,我就要说了,有本事你将我嘴巴缝起来”
换做往日,两人肯定要来回互怼几个回合,但是李曼却奇怪的没了声。
夏栀全当她是发神经,见对方不说话了,她也乐得清静,双手托着下巴,乖巧的观影。
但是沈云和却注意到,李曼的眼神总是往中间位置瞟,有时王永贵不经意的看过来,她便会急急忙忙的收回眼神,将目光扭回屏幕。
不用多说,两人之间肯定有些猫腻,不过这些也跟沈云和没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是少插手比较好。
大概是因为沈云和多看了两眼的关系,李曼害怕露出破绽,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竟然硬生生的,没有再往中间多看一眼。
她坐住了,王永贵却坐不住了。
“两位老村长,我失陪一下,都说是深入知青队伍,当然要跟知青们打成一片,这样才能更好的了解情况。”他找了个恰似没有丝毫破绽的理由。
一个知青办的副主任,说起来算不得有多少实权,但是当官的,总有几个当官的朋友,他下来调查情况,若是说几句村里不好的,年底要是取消了村里的评优,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张天河与黄有非深谙此道理,当然不好阻拦,连忙应声附和,“王主任果然是做实事的,太负责任了。”
很快,王永贵便搬着小板凳过来了,笑眯眯的站在李曼与夏栀中间,“两位知青麻烦挪一挪,给我留点位置。”
他看似平易近人,但位置的选择却极有讲究,两边都是女知青,丝毫不妨碍他两边占便宜。
夏栀刚想起身离开,却被沈云和拉住,“你坐我这边,我坐你的凳子。”
这样一调,沈云和就坐在了王永贵和夏栀中间。
说完,他又朝王永贵憨憨一笑,“主任鲜花簇拥,怕引人误解,我就在旁边当一回绿叶,主任应该能理解我的用心良苦吧”
从上午那次晨会开始,王永贵就已经注意上了夏栀,比起相对乖巧顺从的李曼,夏栀这带刺的玫瑰,好像更有味道,正想趁机套个近乎,没想到沈云和却一点眼力架都没有。
但在场的知青和村民这么多,王永贵也不好发作,只好违心的笑着点头。
“你们一群小姑娘,听说下乡时间还不久,在这里生活可适应”几乎是一瞬间,王永贵化身贴心老大哥,开始询问生活上的困难。
李曼有些忸怩,她没有想到王永贵这么大胆,但她也不敢得罪人,态度恭敬的回答“刚开始来这里时,确实特别不适应,时间久了也就好了。”
“都是革命儿女,投身农村建设,为祖国建设出一份力,工作是一样的,不管是我们做领导的,还是你们踏实做事的,一样光荣。”王永贵的套话,乍一听起来格外的有深度。
当然隔壁村也有个把男女知青,是有意讨好领导的,搬着小板凳,一副认真听话的样子凑了过来,眼神看着他,仿佛看着光辉的理想,频频点头。
一场电影,没有很久,很快接近尾声,大家等到字幕放尽,意犹未尽的散了场。
夏栀怕回去时遇上王永贵,所以在大家尚未离场时就已经提前走了,沈云和怕他和汤桂美两个女孩回去不安全,便主动承担了临时保镖的任务。
毕竟是众目睽睽,李曼也不好单独留下来跟王永贵多说什么,拿起板凳就跟对方告别“王主任,我先回去了,您早点回去休息。”
王永贵也站起来,单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时间还挺早,今儿十六,月光不错,许久没到你们生产队看月亮了,我等会儿还要去清水塘边坐坐。”说完,又投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曼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要再直白,这摆明了是告诉她,他在清水塘边上等她。
怕她不理解似的,王永贵又补上一句,“我明天就要去石屋村了解情况了,过了今晚,这清水塘的风光,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
李曼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心里跳得厉害,王永贵的意思是,她若想做点什么,便只有今晚有机会了。
回想起在乡下的这些日子,她插过秧,种过地,担过粪,拔过草,什么苦活累活,曾经没做过的全都做了个遍,再想想在城里吃商品粮的日子,那简直是如梦幻一般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眼前这个机会,有多珍贵,她不是不清楚,她才来四个月,下乡的日子不知道还要熬多少年才能熬出头,她狠了狠心,必须要回城。
这个王永贵,便是她的贵人。
等想通这一点,李曼的脚步也快了起来,几乎是连走带跑的,回了借住的社员家里,匆忙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借口有东西落在了大队部放电影的广场,又匆匆出了门,直奔山上的清水塘而去。
十六的月光,照在地面一片皎洁,不至于看不清路,她仿佛怕自己反悔,又像是怕被别人发现,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清水塘的旁边,此时王永贵还没有来。
清水塘在干旱时便充当村里的水库,所以两旁不仅修了围栏,还用石板砌了几个临时休息的长凳。
李曼一手扶着胸口,人都有点虚了,只好靠在围栏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清水塘的水面,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一个嬉笑的声音传来,很快她便被搂入一个充满汗味的怀里。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分得清孰轻孰重。”王永贵话语里都是笑意。
每一年,很多知青办的领导都不愿意下乡来做这个知青情况调查,以及招工的评定工作,刚开始时,他也是这样万般不情愿的,只是在有一年,他尝到了主动投怀送抱的滋味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能够和这么多城里的知青姑娘,有这么一段,想来也都是无憾。
最重要的是,这种事情毫无风险。他首先是遵循自愿原则,哪怕有过利诱却鲜少威逼强求,而且大部分迈出这一步的女知青,基本上他都送回了城,所以更不可能东窗事发。
“我若是从了你,回城的事情”李曼双手紧紧的抓住衣领,寻求一个承诺。
她已经想好了,等到以后回了城,这件事就装作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等嫁了人,她便一口咬死,绝不承认。
王永贵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知道如何安抚对方不安的心灵,“你放心,回城的事情就交给我,毕竟我也不希望我们以后再见面。”
说完,他单手拍了拍李曼的后背,算是给她注入了最后一股勇气。
李曼紧紧的咬着下唇,终于缓缓地松开了紧抓着衣领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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