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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晚香这么安慰小叔子, 其实她心里却沉甸甸的。
来的时候虽短,但她脑中的记忆已经告诉她面对的困局。
原主是个要强的人,当初乔家二老还在世的时候, 大常体弱多病,二常年幼,两个老人一个常年卧病在床,一个是个妇道人家成天都病怏怏的, 乔秀秀从十来岁就帮着打理家务, 后来又帮着打点水磨坊。
这也是乔家二老去世后,她能把水磨坊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原因之一。
这样一个女子, 能因乔长盛逼上门就气晕倒, 说明她已经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了。
唯独还有一条路, 就是之前十七堂婶说的办法。
这个法子乔秀秀曾经思虑再三,都没有去尝试,就是因为她有顾虑,可如今这副局面
正想着,草儿送大夫回来了。
她十五六的模样,圆脸, 皮肤微黑, 身材很壮实, 看得出是个能干活的。
其实像乔家这样的人家, 哪里讲究侍候的丫头要盘顺条正,只要能干活,像草儿就是家里什么活儿都干。
“秀秀姐, 你也别太着急,你若不想嫁,那乔长盛也不能逼你。”草儿安慰道。
“我知道。”晚香点点头,又道“对了,方才十七堂婶叫来的人你可有印象之前磨坊不是送来了一筐子鸡蛋,你一家送几个去吧,别漏下了人,十七堂婶那儿多送几个。”
草儿有点不愿意,磨着脚不愿动“秀秀姐,虽然咱家家境比人好,可那些鸡蛋也是磨坊用工换来的,哪能就这么大方地送出去。”
晚香有些失笑,同时笑容里又带着几分苦涩。
“我之前不是与你说过,咱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如今能顶门户的二常还小,我又是个寡妇,没个能撑腰的人,才要多与人为善。人是十七堂婶叫来的,承的是人家的情,你想想若是今日这种局面,只十七堂婶来可有用,还不是人多壮势总要给人些好处,以后咱家有事才有人愿意上门。”
这倒不是晚香的想法,不过是本能告诉她就该这么做,因为原主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草儿本就是个嘴笨的,也说不过她,遂也不再说了,领了命挨家挨户送鸡蛋。
乔家坐落在镇南的井字巷,因四条巷子交错为井字而得名。
住在这里大多都是普通人家,其中夹杂着若干杂货铺,从巷子出去就是镇南大街,也算是闹中取静。
此时,巷中一处拐角,站着几个打扮普通的中年妇人。
正是之前去过乔家的。
这几个妇人本来聚在一起说话,有人瞧见从乔家出来的十七堂婶,忙拉了拉同伴,几个俱噤了声。
“怎么没家去”经过时,十七堂婶诧异问道。
其中一个妇人扇着风答“这后半晌的,也没什事做,眼瞅着这雨好不容易停了,出来透透气。”
“可不是,这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完,家里一股子霉味儿,简直搁不住人。”
“我估摸着还要下几日。”
见几人说着闲话,十七堂婶也没多想,便越过她们打算家去了。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一个妇人突然叫住了她。
“哎,十七嫂,我见你对秀秀挺上心的,你亲外甥女都没见你这么上心过,你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什么”十七堂婶停下脚步,回头问。
这妇人反倒打起哈哈了“没什么,没什么”
这时,边上一个容长脸的妇人,插嘴道“我知顺子他娘想问什么,她想问十七嫂是不是看中了秀秀,想让你家石头娶了她回去”
打从这妇人说话之始,旁边几个妇人看似无意,实则都紧盯着十七堂婶的反应。可不待此人把话说完,就被十七堂婶打断了。
“你瞎胡说什么”十七堂婶气得脸都红了,斥道“我当初和潘氏关系好,当家的又和二常的爹是隔着房的亲戚,你们这些人碎嘴子乱说什么”
“我也就随便说说,不当真不当真啊”
“就是,就是,十七嫂可别生气,还不是虎子他娘喜欢胡叨叨”
虎子娘赧着脸,蔫蔫道“我自己打嘴还不成”
话都说成这样,十七堂婶也不好再追究,本就是一句话的事,难道还喊打喊杀不成
“以后可别让我听了你们乱说,不然我上你们家去找你们当家的”板着脸警告了几句,十七堂婶匆匆走了。
“敢做,还怕人说,我就不信她突然对秀秀那么殷勤,会没什么想法”等十七堂婶走远了,虎子娘才忿忿道。
“你也是,就是嘴上不把门,当着人面就说出来了。”
“让我说,虎子娘也没说错,什么和潘氏关系好,以前潘氏还在时,也没见她上门这么频繁,还不是瞧那李才家上门提亲,所以动了心思。”方才那勾出话引子的妇人如此说道。
“就是”
“你们就算心里这么想,也别当人面说啊。”
“哎,你们瞅方才她那态度,可有什么端倪”
“我瞅着她恼得挺奇怪,至于这么大动肝火,莫怕是被人扎中了心事”
“那你们的意思是”
这时,突然有人道“那是草儿吧,快别说了。”
几个妇人忙住了声。
等挽着篮子的草儿走近了,她们才堆着笑问道“草儿,这是去做甚”
“我去给人送鸡蛋。几位婶子方才也去家里了吧,秀秀姐说劳你们跑一趟,又帮着说了话,正好家里有磨坊送来的一筐子新鲜鸡蛋,让我给每家送几个,晚上也好给家里加个菜。”
“这怎么好意思,不过是跑一趟的事。”
“就是,怎么说也沾亲带故,都是姓乔的,不过是两句话的事,那乔长盛确实不做人,都逼上门了,秀秀也是可怜。”
说归说,东西还是收下了。
等草儿走过去后,几个妇人交换一个眼色,又看了看手里把粉白粉白的鸡蛋,纷纷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