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醒来,刘艳感觉精神特别好,比之前好上许多,烧也降了下来。
整个人神清气爽,不似之前晕乎乎的。
当然,要是洪顺没有趴在床头,就更好了,近在咫尺,刘艳初初睁开眼时,吓了一大跳,一张放大的脸,白得几近透明,透着一股子衰败之气,好似元气大伤,眼下更是厚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好觉了。
难怪这么蹲趴着,也能睡着。
这会子,洪顺闭着眼,她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
以前只觉得他长得好看,此刻,望着那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刘艳心里不停冒着妒嫉的小泡泡,突然想起,上辈子干过的蠢事来。
少年时,因为睫毛太稀太短,想到头发剪了会长长,眉毛刮了,会长得又浓又密,于是自己动手把睫毛齐根剪了,希望剪了之后,能长出又密又长的睫毛来。
折腾过好几次,最后徒劳无功。
她仿佛与长而密的睫毛绝缘,如今换了躯壳,她的睫毛依旧很疏很短。
怎么能不叫她妒嫉。
刘艳伸手轻轻戳了戳那似黑羽翼般的小刷子,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让他再去开一间病房,去床上睡,她记得隔壁的几间单人病房,都是空的。
这么蹲着,两条腿的血液不流通,等会儿醒来,肯定会又痛又麻。
“喂,洪顺,你醒醒。”刘艳玩够了长睫毛,轻推了下他的肩膀,见他动了下,却没睁开眼,脸转了下边,又接着睡。
刘艳瞪着乌黑的后脑勺,这是叫都叫不醒?
半晌,挪动上半身,转头对向洪顺的正面,双眼紧闭,睡得极熟,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忍不住,又要伸手去扯他的长睫毛,却见睫毛微微颤动了下,吓得刘艳忙不迭缩回了手,做贼心虚,叫喊道:“洪顺,醒醒,要睡觉,去床上睡,别这么蹲趴着。”
叫了几遍,才见洪顺慢慢睁开眼,睡眼惺松,还有些迷糊。
看起来,颇有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味道。
“阿艳。”
听到洪顺囫囵喊道,刘艳愣了下,头一回有人这样唤她。
“你醒了。”
“嗯。”洪顺应了声,想起身,却发现,起不来,两条腿不听使唤,直接一股屁坐回到了地上,顿时窘迫不已,不敢抬起头去看刘艳。
“你这是蹲得太久,腿蹲麻了,先别急着起来,伸直腿,多揉一揉,等缓过来,再起身,多走几步,活络一下血液流通,就没事了。”刘艳看出他的不自在,解释道,倒没想过,下床去,亲自替他揉。
就算从刘春生口中确认了猜测。
就算知道他这次来,是为了她。
但一辈子,归一辈子。
今生,她与他还没相熟到那种地步,至少现在,他还只是大哥刘军的好友。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护士,找一间空病房给你先睡觉,等晚上,我爸来了,再办理手续。”刘艳说着,就要下床。
只是两脚一着地,却让洪顺拦住,“不用去,我已经醒了,暂时不困。”
刘艳不大相信这话,“这里空病房很多。”
“我没生病,不需要住病房。”洪顺顿了下,目光微凝,落在刘艳身上,“阿艳,我有话要和你说。”趁着现在没有外人在场,只有他们两人,方便说话。
感受到那束迫人的目光,刘艳福至心灵,已觉察到洪顺要说什么,猛地一下,心乱了,眼睛四处乱瞄,就是不看洪顺。
逃避,有些事,逃是逃不掉的。
该来的,终会来。
刘艳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余光,捕捉到洪顺起了身,步子有些蹒跚,走到门口,伸手把房门大张打开,然后又慢慢走到床的另一边,侧身坐了下来,脸正对着打开的门,这样有人进出或经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阿艳,你之前,有问过我,怎么知道将来的局势走向,后来,我告诉你,远离凌楠,你也问过我原因,我都没说,”洪顺时时注意着刘艳的神情变化,刻意停了下,“以前不说,是因为我自己都没有弄清楚,不知道怎么说,更不敢轻易和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