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说别的, 只说我罗九宁在此,皇上便叫人抬,也必定会来的。”罗九宁倒是一脸的笃定。
当然了,皇帝从过年的时候发病,入了春未见好转不说,药吃坏了身体, 到如今连床都下不来。天下间的神医找了多少,只要有人能治好腿疾,恨不能江山都拱手相赠了。
而这时候他真要听说罗九宁能治,能不来吗
毕竟, 罗九宁可是曾经给他治好过病的,陶八娘的外甥女儿呀。
果然, 端午次日一清早才说的, 皇上下午就给人拿御辇抬着, 送到西华宫来了。
“罗氏, 你那药方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皇帝是个精瘦的瘦老头儿, 因腿疾的折磨,腰佝偻着, 但面容严厉肃静,倒也不怒自威, 叫人抬着进来,就给送到丽妃寝宫内的床上了。
皇后不便入嫔妃们的寝宫, 但那杜美人杜细奴, 却是一直相陪着, 两手环护,生怕皇帝腿又要着凉似的。
“父皇有所不知。原本,虽说媳妇也懂些医术,但并没有治腗湿的方子,直到媳妇入宫之后,前些日子到翠华宫外走了一趟,回来之后便作了个梦,梦中,八姨一个劲儿的说,皇上病的严重,偏偏她已死,无法伸手为您医治,所以,便托梦将方子,治病的方法予了媳妇,叫媳妇照着方子替皇上治区,医病。”
“梦中的方子,岂能信得朕听着这怎的像是鬼话”
“媳妇也不敢信,所以未敢打扰皇上,但也悄悄治了药出来,给这宫里几个有腿疾的老宫人们用了用,据她们来说,药是果真有用的。”
说着,罗九宁还招了几个老宫人进来。
这几个老宫人着实是罗九宁治好的,自然无不说她的好,个个儿皆是连连儿的磕头“肃王妃的药并针灸,果真能药到病除了。”
皇帝颜色稍霁,示意杜美人掀起自己身上那厚沉沉的被子来“那就将你的东西捧上来,给朕试试。”
这时候,罗九宁又是一脸难色了“皇上有所不知,虽说媳妇梦里得药,但针灸的方法,八姨并未传予我。反而是母妃她有一日醒来,忽而就学会了灸银针,所以,您真要试,还得母妃来为您下针。”
皇帝顿时笑了起来“丽妃她那个脑子,也能学会灸银针”
但见丽妃捧着一盒子的银针上来,病急乱求医的皇帝也就把腿给伸出来了。
其实丽妃的手法并不算好,但是凭着那么个梦作底,皇帝的心理上先就信了个彻底,再兼头一日,罗九宁给配的薄药里,活血化淤的药多,一刻钟的扎针下来,疼是还疼着,但表肤上的灼热,骨缝中的灼热,麻胀之感盖过了往昔那种刀刮似的生疼,皇帝顿时就信了个彻底,望着罗九宁时,也别有深意的叹了句“八娘不曾忘了朕啊。”
“陶嫔也知道,这整座后宫之中,大约也只有嫔妾是真的心疼皇上,所以,那针灸的方子,她只传嫔妾,不传别人呢。”丽妃说着,就伸了自己两只葱白似的纤纤玉手过来。。
她是个天生有相貌没脑子的,要不说是陶八娘梦里传的,皇帝也不信她真能学会针灸,自此,竟是信了个无疑。
趁着针灸完了精神尚好,皇帝还要与自己这没脑子的宠妃顽笑上几句,那杜细奴,自然也就给遣出去了。
自殿中出来,杜细奴瞧着小壮壮儿,倒是说了句“肃王妃这孩子,瞧着可真真儿的伶俐,口齿还清楚吧”
罗九宁瞧她看着壮壮,跟看个傻子似的,因一直于她有很多好奇,遂耐着性子说道“并不算清楚。”
杜细奴盯着小壮壮儿,笑着说“他姐姐裴媛倒是生的真真儿的可爱”
媛姐儿,那是裴嘉宪唯一的女儿,宋绮当初入长安时,带到长安了。但是,在宋绮死后,丽妃不肯养她,裴嘉宪把她给送到何处了
若非杜细奴这一句多余的念叨,罗九宁差点都要忘了媛姐儿了。
“但不知杜美人可知道否,我家阿媛如今在何处,自她离开长安,我便有一年不曾见过她,倒是十分的想念于她呢。”
“阿媛自有个人替王爷好好儿养着,这个,王妃不必操心了。”杜细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转身便是欲走。
罗九宁又道“杜美人,人人都言,说我这孩子大约脑子有点问题,是个傻的,你瞧着呢”
“哪会,肃王殿下的嫡长子,怎会傻呢。我觉得,便他口舌不清楚一点,或者生的缓慢一点,腿脚不便一点儿,到底还是会长成的。”杜细奴说这话时,嘴里颇带着几分怜悯。
颇悲悯的垂了垂眸子,杜细奴转身走了。
罗九宁听了杜细奴这话,却是验证了一份心头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