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结尾敷衍地寒暄了几句:“如果需要联系我,你可以将信件寄给霍尔主编,他知道该把信件交给谁。以及若是可以,请尽管前去米尔顿,根据巴黎的情况来看,汉普所掌握的信息绝对比他说出的多。”
来信到此为止,直至落款后,福尔摩斯先生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又补充道:“对了,恭喜你的姐姐同宾利先生成婚。”
写了整整一封信,最后才想起来道喜,可真是福尔摩斯本人的作风了。
玛丽哭笑不得,却也莫名地放下心来。
还能关注宾利先生成婚这种“琐事”,看来巴黎的进展缓慢,但福尔摩斯本人是安全的。
侦探先生主动来信,并且欢迎她写回信,这叫玛丽很是感动。只是她左思右想,发现自己没什么东西可以写在回信里的。
总不能写莉迪亚告白失败吧。在南方乡村里,这已然是捅破天的事情了,但放在伦敦、放在福尔摩斯眼里算什么呢。
玛丽郑重其事地收好信件,转头望向火车窗外。她决定还是等追查到有用的线索之后,再写给福尔摩斯先生写回信。
火车一路向北,载着班纳特三姐妹,总算是抵达了米尔顿。
虽然玛丽婉拒了桑顿先生亲自接待的好意,但由于此次前来是调查案件之故,生性正直的工厂主仍然是尽了地主之谊,派了一辆马车过来。
玛丽她们下车时,车夫早就在火车站等待了。他手脚麻利地接过了三位小姐的行李,指引她们走出火车站。
“三位小姐是第一次来到北方吗?”见玛丽神色好奇,车夫问道。
“是的。”
玛丽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米尔顿的小镇景色。
与温馨热闹的梅里顿不同,米尔顿的一切都显得灰扑扑的,这点和伦敦一样,又因是个小镇,比伦敦荒凉了很多。
但米尔顿工业发达,车站来来往往的人却不少。玛丽跟着车夫挤出车站,还没看清马车在哪儿,就听到街头一阵巨响。
——一辆栽满货物的牛车倒了下来,刚好砸中了旁边的卸货工。
凯瑟琳见到此景,当即尖叫出声。卸货工的哀嚎引来了无数路人,车夫见状也匆忙走上前去,几名身强力壮的男人抓住了牛车,把货物抬了起来。
“快把他拉出来!”
玛丽急忙拎着裙摆上前,吩咐一位看起来颇有力量的男士将卸货工从货物下面拉出来。
幸而只是砸中了左腿,没有伤及要害部位,但这也足够严重了。卸货工扯出左腿来时入眼的是满目殷红,货物的尖端插那个进了皮肉里,鲜血几乎是立刻喷涌而出。
那副场面让玛丽呼吸一顿。
她毫不犹豫地蹲了下来,她的动作让剩下两位班纳特小姐也回过神,连一直闷闷不乐的莉迪亚都惊呆了,下意识地想走向前帮忙。
“别过来!”
玛丽一声喝道,让两位妹妹站在了原地。
别让她们过来添乱了,这种血腥场面非得叫她们做噩梦不可。
看这个出血量……玛丽心惊不已,她二话不说,抬头看向车夫:“把腰带给我!”
车夫愣了愣:“腰带?”
玛丽:“快给我,他需要止血!”
车夫见她神色笃定,不再敢问,而是把腰绳解了下来。
玛丽立刻用腰绳扎住了卸货工伤口上方近心端位置,狠狠一拉,血流顿时小了很多。
“这里需要医生,”她按住卸货工的伤口继续说道,“谁认识医生?”
“——我就是。”
一双有力的手掌越过玛丽的肩头,伸了过来。
玛丽错愕抬头,看到一位年轻却认真的绅士挤过人群,他丝毫不嫌地面的血污和泥土肮脏,蹲在卸货工身侧,代替玛丽按住了他的伤口。
“我就是医生,”他迅速地检查了一遍卸货工的伤口,然后才询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干净的地方?”
“有有。”
车夫立刻反应过来:“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绅士点了点头。
他接替了玛丽的工作,帮助卸货工紧急止血之后,才吩咐几名好心人抬起了卸货工。青年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转头看向玛丽:“那小姐你……?”
玛丽:“不用管我们,没关系的!”
“那好。”
自称医生的青年不再犹豫,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礼貌地开口:“你处理的很好,小姐。你我同为外乡人,不过幸好我是一名医生,接下来请教给我。”
谢天谢地。
玛丽松了口气。
“那我该如何联系你,先生?”
她问道:“眼下我得带我的两位妹妹拜访亲人,等有时间的时候,我好联系你了解这位工人的伤势。”
“你可以在当地医生的家中找到我,”他回答,“若是有事,请来找约翰·华生。”
“……”
华生?
华生医生??!
他竟然在米尔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