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是一名退伍兵,当年混迹到丽江的时候过来报名当义工。
我当时说:“你不够牛。”
他说:“好吧,三个月后我回来证明给你看。”
可能每个人对这句话的理解不同,我当时只是想说:“你需要成为一个最起码把实用主义这几个字可以暂时抛到脑后的一个人。”他可能理解岔了,但他做的一件事让我很佩服。他背起吉他去了一个叫罗布泊的地方,他是中国第一个背着吉他横穿罗布泊的男人。他进去的时候体重是110 斤,出来的时候只剩92 斤。一个男人,像一个骷髅架子一样立在我小屋门口,然后问我:“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吗”我说:“来吧,你来当酒吧的义工掌柜吧。”
他就留在了这个小屋,天天往外撵客人。
他觉得你让他不爽了,他往外撵;他觉得跟你聊天没有价值了,他往外撵。这是跟城市里面的酒吧不一样的地方,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活得稍微自我一点儿呢我们逃到了一个几乎是天涯海角的地方,给自己造了一个小客厅,为什么不能只招待我们认可的朋友呢
大冰的小屋有上千册图书,菜刀在小屋看了很多的书之后,有一天,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说,“我希望我接下来的人生有一个转折”,然后他就去了宁蒗的山区,做了一名支教的志愿者,货真价实的支教志愿者。接下来的两年中,他一直在丽江和宁蒗两个地方来回奔波,没有收入,他就定期回到丽江,回到大冰的小屋,然后卖卖自己的碟,卖卖专辑,我顺便给他发一份工资,他靠这个来支付路费以及给孩子们买肉。后来学校运营不下去了,他就狠了狠心,上了一档叫中国达人秀的节目,他上去说:“我要给孩子们来挣点儿买肉吃的钱。”
2012 年下半年,我发现在康巴地区有一所阿木拉小学,夏天的时候山洪把整个学校给冲毁了。后来,我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募集到一笔重建学校的善款,当时需要一个人进山去把钱和这批物资做一个直接的对接执行。菜刀说,还是我去吧。
他就去了。他之前没有进过藏,并不知道高原反应的滋味。到了康巴藏区以后,他冒着横死雪原的危险,进入德格县岳巴乡阿木拉村。他在那里用最快的速度把学校给修完盖好了,他现在有一个计划,明年开春的时候,去帮孩子们顺便把宿舍也盖好。
菜刀现在依旧没什么稳定的经济来源,依然卖唱在街头。但他很享受这种流浪歌手的状态,他觉得这样会让自己的生活调节得比较简单干净一些。他是个懂得自我教育、自我成长的年轻人,这点很可贵,他必将收获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人生,以及幸福感。
那个,我啰唆一句:如果你们碰见他在唱歌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放一张大票子在他面前的琴盒里。
关于流浪歌手的故事,我可以讲上几十个:比如我的那些一路磕着长头,磕到拉萨的流浪歌手兄弟们;比如那些用一只手鼓改变了整个民谣界配器方式的流浪歌手们;比如那些此刻把乐器捆在摩托车的后座上,环球旅行的流浪歌手们;比如那些游走在不同的社会标签之中,但愿意让自己某些时刻当个非实用主义者的流浪歌手朋友们
除了我的流浪歌手朋友们,还有那么多浪子游侠、过客散人的故事充斥在我的心中。他们的人生和我的人生交错重叠,是我引以为傲的同类,我很荣幸在年轻时曾与他们携手比肩,浪荡过天涯。
想说的说得差不多了,做个结案陈词吧,我之前说了很多过去,最后就唱一唱将来吧:
我希望,年迈时能够住在一个小农场,有马有狗,养鹰种茶花。
到时候,老朋友相濡以沫住在一起,读书种地,酿酒喝普洱茶。
我们齐心合力盖房子,每个窗户都是不同颜色的。
谁的屋顶漏雨,我们就一起去修补它。
我们敲起手鼓咚咚哒,唱起老歌跳舞围着篝火哦。
如果谁死了,我们就弹起吉他欢送他。
这个世界是不是你想要的,为什么那么纠结于它
简单的生活呀,触手可及吗
不如接下来,咱们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