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难以置信:“不可能的,就算鸡汤未动,可……”
婶娘还在垂死挣扎:“谁知道是不是你醒来后,叫来这女子偷梁换柱!”
“她昨夜一直同我在一起。”沈玄沉冷答道,他顾及江闲月的清白名誉,“同我一起……下棋。”
在邻里听来,后半句不过是越描越黑罢了,孤男寡女共度一夜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懂,无需解释。
婶娘这下被堵得无话可说,原计划是众邻里来捉床之后,沈明一口咬定是江闲月勾引的他,从而让沈玄没脸。最后却落得儿子和不明不白的女子上床,让邻里看了一场笑话。
她恨!
“哼,一个未成亲的姑娘家,同一成年男子共度一宿,毫无礼数廉耻,沈玄,枉你还是读书人!”
“大婶,鸡汤可以乱炖,话可不可以乱讲。我既已住进沈玄家里,早晚都是要嫁给他的,我和他二人男未婚女未嫁,又都是孤儿,无须遵循父母之命,有何见不得人的?倒是你的好儿子,竟然会爬进嫂子的房里,你这个当娘的可真知道礼数廉耻呢!”
“你个小贱人说谁呢!”婶娘腾地站起,作势就要去打江闲月。
沈玄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捏得死死的。
“你、你干什么?”婶娘大惊失色,“你看清楚了,我是谁!你忘了你爹娘被你克死,是谁把你养大的了?!”
“是,我没忘,所以,我才容你到如今!”沈玄猛地一甩,婶娘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婶娘先是一怔,紧接着便嚎啕大哭起来:“大家都快来看一看白眼狼!我可是把他拉扯大的婶娘啊!”
“娘!”沈明赶紧去扶,谁知还没碰到她娘的衣角,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远,那人用了十成的力,他疼得乱嚎。
婶娘旋即便急了:“沈玄!你给我住手,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你竟又打我明儿!”
“我不是婶娘养的吗?”沈玄冷笑,“叔父养育之恩难忘,我是他亲儿的兄长,长兄如父,自然要替他好好管教这畜生!”
“不要!”
“觊觎良家,贪恋美色,该不该管教?!”
沈玄一脚落下。
“行为卑劣,手段肮脏,该不该管教?!”
沈玄一脚落下。
“坑骗兄长,目无伦常,该不该管教?!”
沈玄再一脚落下。
江闲月第一次见到这般疯狂狠戾的沈玄,每次他脚落在沈明身上时,她甚至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是真断裂了。沈明已然疼得喊不出声了。
实际上沈玄已经很克制了,如今他有了仙力,这一脚下去,沈明的命早就没了。杀人诛心,他知道怎么做是对婶娘最大的惩罚。
“我错了,我错了!沈玄,你停下,看在你死去叔父的份上,饶了他吧!”婶娘声泪俱下,打在儿身上,疼在娘心里。
“我的人,任何人都不得染指。”沈玄盯着地上的妇人,一字一顿道,“从前如何待我都可以不计较,如今这仅剩的恩情念想,连同这一闹,全都没了。以后不要再想用恩情要挟我,你好之为之。”
婶娘一瞥眼,刚好看到安静站在角落里看热闹的美艳娘子,适才一直同江闲月对峙,怎么就把她给忘了!
“沈玄,”她冷笑,“说得可真像正人君子,那她又是谁?家里莺莺燕燕还真不少!”
“你说我?”娘子很是委屈,“你儿子当初不就是为了看我,才找上沈公子的吗,如今怎么又不认得了?”
“你是,你是……”婶娘目光骤然紧缩,“屏中的妖女?!”她明白了,怪不得万无一失的计策没有成功,原来是有妖女在背后帮他们!
被喊来看热闹的邻里都是妇人,男人看到屏中娘子便走不动路,但是她们不会,她们对这美艳的娘子深恶痛绝,并恐惧害怕。
“妖怪啊!快跑!”
婶娘也想逃,可是沈明的双腿都断了,她根本逃不了!
她好恨!
万念俱灰之时,桌案箩筐里的一把剪刀凝住了她的目光,既然帮他们的这妖女是从屏风里出来的,那她就毁了这屏风!
江闲月还以为婶娘是要对自己不利,等看到她朝屏风刺去,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要!”
慌乱之间,江闲月用身体挡在屏风之前,沈玄距离二人略远些,情急之中不觉便召唤仙力,他几乎是瞬间转移到江闲月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仙力在沈玄体内翻涌,但他仍是这一世人的记忆,并不知晓该如何运用驱使。
江闲月只觉猛得一股冲力,瞬间万丈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身边人一直紧握着她的手,便也不觉害怕。
当光线逐渐隐去,她才敢睁开眼,沈玄已是神色如常。可是……他们明明是在家里的,怎么,怎么睁开眼跑到大街上来了?
“沈玄,这、这怎么回事?”
被询问的人亦是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根据四周环境判断,此处应当是一个小镇,只是街上行人并不多,冷冷清清的。
两人漫无目的走着,转身到一个小巷子中。一处人家的门口种着一颗槐树,一个身穿花面绿皮袄子,投书双丫髻的小女孩正在玩泥巴。
“画屏,娘去街上卖布了,你自个儿好好玩呐!”
“知道了,娘,我会乖的。”小女孩很听话,甜甜的应着。
“阿玄,这也太奇怪了,我们找个人问问怎么回家去,我怎地不记得元明街附近有什么镇子呀。”
沈玄心中更乱,且不说心中与江闲月断断续续的亲密画面,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就说流窜在他体内的几分仙气,就已然让他无法招架。
“那边有个少年,我过去问问。”沈玄正要走过去,又停下了,因那少年停在了小女孩身边。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少年将手放在了小女孩还未发芽的荷尖上!
“真是禽兽啊!”江闲月说着就要冲上去,沈玄比她更快一步,拉扯住少年胳膊,就要将他就地正法。然而,沈玄的手就像是不存在一般,对少年没有丝毫影响!
不仅是沈玄的手不存在,沈玄和江闲月两个人都像是不存在!
江闲月一脚踹在少年脸上,少年毫发无伤,根本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阿玄,会不会是……我们已经死了?”
“不会。”沈玄可以肯定,若是死了,他早便飞升九重天,“我在书籍上看到过,某个瞬间会打开某些结界,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当是一个幻境。”
“幻境?”
“嗯,不存在的世界,很可能是屏……”沈玄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她的回忆里。”
“那这个小女孩就是小时候的她了。”江闲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猥|亵。
“画屏,你长这般好看,哥哥好喜欢,让哥哥亲一口好不好啊?”
画屏摇了摇头,稚声稚气道:“不好,我娘说了,未来郎君才能亲我。”
“你娘骗你的,”少年哄骗着,“你长那么好看,就是要给哥哥亲的。长大了也是要被哥哥玩儿的,谁让你长那么好看呢?”
画屏被他折磨的难受,想要哭。
“不准哭!”温柔的少年凶狠起来,死死地拽拉着她的发髻,“不准哭,不准告诉你娘,要不然,我就把你卖了,让你再也见不到你爹娘,记住了吗!”
小女孩撇嘴忍着泪水,用力点头:“记住了!不会告诉你爹娘的!”
江闲月心里一阵抽痛,眼看着小女孩被迫害,她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太让人痛苦而绝望了。
沈玄伸出手,缓缓落到她肩膀上:“别难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你我无法改变。不过,既然巧合进入此幻境,我想,一定有其用意,再等等吧。”
不等能怎么样呢,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走出去。
往后的画面无甚新鲜的,不过都是畜生欺负小女孩的片段。江闲月难过的低下头,等再抬头时,小女孩已经十岁了,小畜生也已经十五岁。
小畜生死了爹娘,自个又没有傍身的本领,就差要饿死了。这时,镇上贴出告示,宫里要招收一批太监宫女。小畜生为了不被饿死,咬牙报了名,在出发去京城的前一晚,还不忘欺负了小女孩。
“挨千刀的禽兽!”江闲月骂道。
恶魔走了,小女孩的生活静好起来,她还有了心上人,两人两情相悦,还交换了定情信物,只差上门提亲了。
江闲月咧着嘴笑,为她感到开心。
可是好景不长,忽地一道圣旨落下,宣她入宫伴驾!
江闲月气愤道:“皇帝怎么知道画屏的存在,定是那小畜生在御前撺掇的!”
小女孩想一死了之,但她是被皇帝选中的女人,她可一死解脱,而她的亲人呢?
跪别父母,诀别情郎,她带着哭到干涸的双眼,走上皇城之路。
幻境骤然天地旋转,待平静之后,二人已身处皇宫内院之内。此处是沈玄熟悉的地方,曾经他每日都要入朝议事。
金碧辉煌的寝宫内,女孩第一次见到圣上,同时还有贵人身后那熟悉又陌生的恶魔少年。
如今人人都尊称他一声:张总管。
江闲月不知道,这才是女孩真正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