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琅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话了。
她沉声问道,“你们租房子的契书还在么?要是方便的话,拿出来我看看?”
小满立即反应过来,对呀,这里有个做生意的能人,肯定懂这些契书的。
她连忙起身,一面说着,“契书被我收着呢,我马上拿过来”,一面快步往别的屋子去。
没过一会儿,便捧着一张泛黄的白纸过来了。
郑晴琅接过展开一看,果然,上头没有官府的签章,是一张白契。
她给五姐妹详细解释了红契和白契的区别,末了,又问道,“白契没经过官府登记备案的,所以不受官府保护,你们当时签完契书过后,就没有想过去县衙备案么?”
五个人齐齐摇头,她们不太懂这些,以为事情谈拢了,又白纸黑字写上了,就是作数的,可没人教她们还得过官府一道。
郑晴琅见状,只得给她们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你们签的确实就是白契了,只要他不要脸,别说是加租了,就算他此刻要赶你们出家门,你们告上官府,官府也不会收你们的状纸的。”
五姐妹的脸色顿时更不好看了。
她们刚从慈幼局出来不久,社会经验少得可怜,原以为遇上的是好人,没想到却是披着人皮的豺狼。
性子最弱的秋分忍不住红了眼眶,带着哭腔控诉老天的不公。
“怎么这样嘛,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活得那么难!爹娘抛弃我就算了,在慈幼局苦挨着长大也算了,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也没想过多好的日子,能有片瓦遮头,能不再饿肚子就成了,怎么就那么难呢?”
一番委屈的话,同时勾起了其他四姐妹的伤心事。
她们都是被爹娘抛弃的女婴,慈幼局的婆子一直跟她们说,她们是幸运的,至少她们爹娘没将她们直接溺死,而是送到了慈幼局门口,为她们争取了一线生机。
她们信了,保持着乐观,在慈幼局摸爬滚打,活到了十五岁。
面对到了年纪,随便找个男人嫁过去,以后永远依附于他生活的这个选项,她们五个选择了另外一条更艰难的路。
只因她们不想像个物件一样被打发出去,也不愿像前面十五年那样,浑浑噩噩过日子。
但是,现实并没有善待她们,又给了她们狠狠一巴掌,即便她们已经落魄至此了,还是有人想要压榨她们的最后一点价值。
大暑自嘲道,“大概是咱们上辈子没做好事吧,这辈子注定是要受苦受难受罪的!”
秋分反驳道,“多大的罪,要从小到大这么折腾咱们,老天爷也忒狠心了些……”
“好啦!”小满从悲戚中缓过神来,强打精神,说道,“这世上的人那么多,老天爷哪里一个个照看得过来,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咱们还是想想,有什么对策吧。”
原本想要插话提醒她们先解决当务之急的郑晴琅,听见小满这么一说,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暂时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