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安宁就拎着一只行李箱下来了。见苏苏仍然站在原处,她便对她点点头,并没有停步,仍然向着门口方向走去。
“安宁,”苏苏在后面喊住她,“等一下!”
安宁只好停下,微微侧转了身子。
苏苏追上来,热情地说:“你稍等一会儿,鸡汤马上就熬好了,热热地喝一碗,最是滋补身体了!钧也很喜欢喝,我给他熬的,都喝完了!”
“……”什么时候楚钧喝苏苏给熬的鸡汤了。
“就是你流产的那晚,钧回来了!他心情很不好,也没吃晚饭。我就熬了鸡汤给他送到房间里去了,他喝了好几碗呢!”苏苏清丽的脸庞浮起迷人的微笑,似乎还带着少女的娇羞。“他还夸赞味道不错,盯着我看了好久!”
提起那晚的事情,苏苏就一脸的幸福。有多久,楚钧没有那么专注地凝视过她了!她感觉,那个久违的钧又回来了!
只是想不到楚钧对安宁冷落得那么明显,连续这么多天都没有去医院陪伴她,还莫名其妙的闹失踪。也许,他厌倦了安宁,又愧对于她,不想当面打发走她,只是等她识趣地自动离开吧!
这个想法跟安宁的想法完全一致,所以此时苏苏脸上有着遮掩不住的胜利者欢欣,而安宁却失魂落魄。
沉默了许久,安宁嘴角浮起讥讽的笑意,淡淡地道:“是吗?那他真得很喜欢你!”
“不要这么说,毕竟你才是他的妻子!”苏苏低下头去,似乎很不好意思。
“我走了!”安宁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她只是觉得无比疲惫。这是个令她一败涂地的伤心地,此时此刻,她只想远离这里,越远越好。
苏苏仍然在她的身后关切地问道:“你不跟钧说一声吗?就这么走了,他会生气的!”
安宁突然停住脚步,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了苏苏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我出事的那天中午……你有没有去过那家酒店?”
好像有惊悸的神情从苏苏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平静无波。她眨了眨美眸,好像很惊诧的样子,“你说什么?”
沉默片刻,安宁用清析的声音再次问道:“我出事的那天中午,你在家吗?”
苏苏侧了侧脸,似乎在努力回想,“哦……你们都在外面吃饭,我一个人觉得闷,就出去逛街了!”
心里一动,安宁确定地道:“就是说,那天中午你没在家!”
也许是察觉到安宁话里有话,苏苏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安宁,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你在怀疑我吗?”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在确定一件事情!”安宁的目光变得有些犀利,她紧睇着苏苏,慢慢地说:“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了!”
苏苏的娇躯微微一颤,随即笑起来。“安宁,你真会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真得看到你了!”安宁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慢慢走近苏苏。“你的气质跟她不一样!只需一眼,我就能认出你!”
竟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待到明白过来安宁是在诈自己,苏苏绝美的脸上有了些愠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天中午我一个人出去逛街,随便吃了点东西,并没有去你和钧所在的酒店!”
“真的吗?”安宁的声音充满了怀疑,她紧盯着她的眼,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什么破绽。
“当然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钧!”苏苏挺起胸脯,重新恢复了自信。“钧相信我!”
“……”一口气梗在胸臆,安宁几乎无法说出任何的话。
看着安宁,苏苏恢复了清纯无辜的样子,柔声劝道:“我知道你失去孩子之后承受打击过重,再加上钧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你胡思乱想也情有可原!可是,我劝你不要沉溺在这种虚无的幻想里,时间久了容易神经错乱的!”
安宁瞪了她一眼,什么话都不想再多说,终于还是转身拎起行李箱继续向外走。
“钧回来我会告诉他的,让他去找你!”苏苏在后面好心地喊着:“你不要太难过,别再胡思乱想了!”
安宁并没有回娘家,那还不得天翻地覆呀!如果老妈知道她被楚家遗弃了,肯定得跑去大闹不可!所以,她去找范芳芳了。
范芳芳在学校附近租的单身公寓,她想暂时搬过去跟她挤一挤,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说。
可是,来到范芳芳的家门前,却是房门紧闭怎么敲都敲不开的。
她试着拨打范芳芳的电话,竟然关机!
站在紧闭的门前,安宁觉得自己像被世界遗弃的孤儿。为什么,她最最亲近的男人,最最信任的女友,在她最需要他们陪伴和安慰的时候,不约而同地一起人间蒸发?
他们为什么要关机?难道是怕她找到他们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难道都讨厌她吗?安宁哀伤而悲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我知道你失去孩子之后承受打击过重,再加上钧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你胡思乱想也情有可原!可是,我劝你不要沉溺在这种虚无的幻想里,时间久了容易神经错乱的!”
苏苏的话反复回响在她的耳边,安宁丢下行李箱,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
“哎,你在干什么?”一个隐约耳熟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身后响起,似乎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安宁慢慢放开捂住耳朵的手,缓缓转过身去,见盛梓晨正歪着脑袋在打量她。
他还是站没个站相,吊尔郎当的样子,嘴里叨着烟,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心情糟透了,安宁实在不想跟这个家伙斗嘴。她拎起掉在地上的行李箱,默默地绕过盛梓晨,准备离开。
“还没回答我呢!”盛梓晨吐出了嘴里的香烟,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怀里,戏谑道:“你怎么看起来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你才是小狗呢!”安宁生气了,她用力推搡他。
盛梓晨料不到她这么大的劲,冷不防被她推得往后一仰,差点儿摔倒。“嚯,好大的火气!是不是被楚钧抛弃了!”
“滚你!”安宁大骂一声,然后转身就跑。
“哎,你的行李箱!”盛梓晨好心拎起她丢在地上的行李箱,随后追了出去!
安宁一路哭着奔出公寓的电梯,现在的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有家不能回,最好的朋友不知所踪。她身无分文,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时隔多年,她仍然还是那么愚蠢!爱的时候奋不顾身,败的时候狼狈不堪!
为什么,她就不能吸取教训!为什么她还要再相信爱情!没有动情,她就不会如此伤心!没有动情,她就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没有动情,她就不会把自己搞到遍体鳞伤。
“安宁!安宁!”另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安宁却顾不上去看究竟是谁。她努力奔跑着,想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角落,独自舐舔伤口。
可是那个人很执着,竟然快步追了上来,并且拽住了她。
安宁挣扎不开,她抬起头,惊愕地发现抓住她的人竟然是陈宇森!
“宁宁,是我!”陈宇森激动地把她抱在怀里,用充满了喜悦和思念的目光打量着她。“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想我?”
“放开我!”安宁万万想不到陈宇森会出现,并且抓着她对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受打击过重神经错乱了吧!我不是申婧洁也不是丁秋瞳,放开我!”
陈宇森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嘴里喃喃地低语着:“我知道你是安宁!我唯一爱的安宁!”
安宁真得被他搞糊涂了,只觉得此人脑子有问题!“够了,陈宇森,你用不着再演戏!这样搞有意思吗?真让我恶心!”
男女力气差异,她用尽力气都无法挣脱开,最后便用上了防狼班里学到的必杀绝技,抬起膝盖顶他的下身要害。
“呃,”陈宇森显然料不到安宁会用这招对付他,松开她,去捂自己的宝贝原地跳脚。可是他的眼睛仍然跟随着她,急声喊道:“宁宁不要走,听我解释!”
安宁不想听他的解释,在她眼里,陈宇森是极品奇葩的代表,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她的眼光真得那么差吗?为什么两段倾尽所有的爱情都错付了良人!到底是他们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陈宇森的出现,成为压垮她最后承受能力的稻草,她几乎要崩溃。
“我知道你失去孩子之后承受打击过重,再加上钧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你胡思乱想也情有可原!可是,我劝你不要沉溺在这种虚无的幻想里,时间久了容易神经错乱的!”
苏苏幽灵般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反反复复,蚕食着她的意志和心智。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痛哭出声。
“宁宁!”陈宇森想不到自己的出现竟然带给她如此大的刺激,不由很是心疼难过。他忍着下身的疼痛,挺起身子再次走到她的身边抱住她。“不要哭了,我回来了!以后我都会在你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你!”
安宁根本听不进去,她拼命捶打着陈宇森,愤怒地嘶喊:“滚开!”
陈宇森无法让她安静下来,他看到她眼中迸射出厌恶憎恨的光芒,从没想到她竟如此讨厌他。在这种目光下,他的心痛如刀割。“宁宁,我错了!对不起,当初我没有经受住丁秋瞳的诱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现在她已经受到了惩罚,你就原谅我吧!”
“原谅你?”安宁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眼神变得凌厉而狂乱,“不,我永不原谅!”
哪怕她现在已经不爱他了,可是他的离弃给她造成的打击成为她心里永久性的创伤,至今无法痊愈。也正因为如此,再次遭到楚钧的厌弃之后,她竟然有了轻度的精神分裂,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陈宇森拥抱着她,缓缓跪下。他仍然死死抱住她的双腿,仰首哽咽着诉说:“我爱你安宁,真得很爱你!对不起,真得对不起!你原谅我吧!就原谅我一次!我会用全部的爱来补偿你,发誓后半辈子一定会疼你爱你……”
“啪!”安宁扇了他一记耳光,怒声道:“休想!”
她宁愿死都不会再回到陈宇森的怀抱,绝不!
“我知道你还爱着我,否则那次就不会和楚钧闹翻只为了陪我去医院!”提起那次的事情,陈宇森肠子都要悔青了。也许那是他唯一的机会,可是他仍然放弃了。因为……“我真得很怕楚钧!如果那天我带你走,他会打死我的!”
“噢?”安宁冷笑:“现在呢?你不怕他了吗?”
陈宇森摇头,肯定地说:“他不要你了,现在我替他接手省了他许多麻烦,他只会更高兴!”
“……”安宁只觉喉头腥甜,几乎要喷出一口血。
“申婧洁死了,丁秋瞳完了,丁翰章无法再威胁到我!我的事业蒸蒸日上,安宁,现在是我们破镜重圆的最好机会!”陈宇森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也谋划了好久,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傲人成就。“回到我的身边,我们再……啊!”
陈宇森表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脚踹飞出去。
安宁吃惊地转过头,看到一道英挺的熟悉身影站在她的面前。
太阳光太强烈,刺得她眼睛有些睁不开,本能地伸手去挡,可是刚刚抬起胳膊,他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而有力的大手把她拽进了他的怀抱里,紧紧拥抱,似乎怕她再次消失。
“为什么要走?”男子的嗓音略略沙哑,似乎有些疲惫和倦意。“为什么不乖乖等我回来?难道连几天你都等不了!”
是他,他回来了!安宁用几秒钟接受了这个事实!清醒过来,她用力推开他,退后几步,定定地打量他。
分别七天,他似乎憔悴了许多。那么精致的眉眼有种浓到化不开的倦意。迷人的眼眸布满了红血丝,也不知道他熬了多久没有睡过觉。不过,他穿戴整齐,胡子刮得很干净,看得出来,他来见她之前特意修饰过外表。
楚钧每次出现,身边都带着大批的保镖。安宁逐渐习惯了他的派场,可是今天的场面却再次震憾了她。
一辆辆迷彩绿色的军用卡车停在公寓楼前,从卡车里跳下许多手握冲锋枪的战士。他们全副武装,整齐待命。
最后下车的是一位极英俊的年轻军官,他戴着白手套,手里握着枪。“包围公寓楼,协助国际刑警缉拿杀手盛梓晨!”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那些整装待发的士兵们动作迅速地从各个位置进入到公寓楼里,搜寻躲在里面的盛梓晨。
安宁明白了,楚钧为了抓捕盛梓晨竟然动用了军队!
陈宇森还躺在地上翻滚着申吟着,没有力气爬起身,可见楚钧踹的那一脚货真价实半分人情都没有的!
楚钧好像没有看到陈宇森,他的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安宁,好像三生三世没有见面般,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睛。“老婆,跟我回家吧!”
安宁震动,因为他的那声老婆唤出口是那么的自然亲昵,好像喊了千百遍一般。她怔怔地看着他,却纹丝未动。
整幢公寓楼里一片嘈乱的脚步声,抓捕任务正在紧急进行中。外面留守的军队严阵以待,年轻军官不苟言笑,漂亮的眼睛里凶光毕露。“钧子,现在不是哄你女人欢心的时候,该做正事了!”
楚钧好像没有听见,他甚至没有回头,快步再次走近安宁。不等她落荒而逃,就伸开铁臂将她拦腰打横抱到了怀里。“庄浩凯,里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抓不到盛梓晨,你就留在t市别回京城了!”
庄浩凯精光四射的冷眸更加凌厉,怒道:“你去哪儿?”
“把我老婆找回家!”说罢,楚钧抱着在他怀里不停挣扎的安宁,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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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楚妍!”
“爱?”她冷笑,毫不留情地推开他,“从我们结婚的那晚开始,你就永远再没有资格说爱!”
看着她绝情离去的背影,他才明白:原来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他爱她,而是爱到痴迷疯狂时,他已不配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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