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这个主意不错!”
楚钧听到哥们的调侃,却十分认真地思索了番,说出这么句话来。
酒桌上顿时变得很安静,片刻之后爆发出一阵轰堂大笑。
“钧子,你真够逗的!入赘……哈哈哈……”
“哈哈……入赘……真会开玩笑!”
“你去入赘?哪个丈人承受得起!”
众人都把这句话当作笑话来听,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儿岔气。
安宁没笑,她警惕地望向楚钧——这个家伙又想干什么!
楚钧也没笑,他的神情很认真,淡淡挑眉,道:“怎么,你们不相信?”
“当然不信!”陆志成抹去嘴角笑出的唾沫,揶揄道:“你要真去入赘,我就让自己的儿子跟老婆姓!”
他身旁的女伴顿时来了精神,拿筷子敲他的手背,清声说:“大家听好了,这是他自己说的!如果楚少真得入赘丈人家,将来我生的孩子就跟我姓!”
这话又惹来了一阵笑声,大家纷纷议论着,调侃着,却无人当真。
“成子,你得多让你老婆生几个,否则你们家就绝后了!”楚钧戴上一次食用手套,开始剥一盘刚刚端上来的基尾虾。
“行呐!只要你真得入赘丈人家,生的孩子随老婆姓,我就敢让我的儿子跟老婆姓!”男人在酒桌上最喜欢打赌,尤其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玩笑都敢开。陆志成又喜欢开玩笑,当然是逮住这个话题不肯放了。
剥好了虾肉,楚钧细心地蘸了调料摆放在一只细白的瓷碟里,然后再剥下一只。“我说真的,你们不信就算了!”
其中一位名叫高华峰的,是这群人里面年龄最大的一位,他也是最了解楚钧的。从小到大,他知道,楚钧从不随便妄言。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去做。他最先敛了笑,不确地定地问道:“钧子,你动真格的?”
楚钧剥好了六只虾,粉白的虾肉呈扇形整齐地摆放在玉色的瓷碟里,就像造型完美的艺术品。他把这碟虾肉端到安宁的跟前,勾唇笑问:“老婆,要不要为夫亲自喂你?”
众人纷纷吃惊地瞪起眼睛——楚钧也会伺候人了!
从小到大,楚钧都是唯我独尊的太子爷,从没有伺候过谁!哪怕从前跟苏苏在一起,也不见他如此殷勤过!他是高高在上的男神,却肯为一个平凡的女子剥虾,然后亲手端到她的面前,还体贴地问她要不要他亲自喂她吃!这份荣宠和爱意,真的不是一般凡品能消受得起。
果然,安宁瞪大的眼睛里闪过警惕和恐惧,好像楚钧给她端来的虾子里面下了毒似的。尤其是他说要亲自喂她,看她的表情反应简直好像是什么可怕的惩罚。
安宁心里知道,经历过早晨的“喂粥”风波,楚钧的“温柔”对她有太大的杀伤力!他说要亲自喂她吃,就一定会亲力亲为。假如她敢拒绝,那么这只温柔的禽兽肯定会当众用嘴巴把虾喂给她的。
“不、不必了!”安宁实在没有胆量招惹他,只好乖乖地顺从。她主动用筷子挟起虾肉,放到嘴里。“我、我自己吃!”
“咦,嫂子,你好像很怕他!”陆志成发现了一点儿问题,好奇地道:“钧子长得这么祸国殃民,多少女人巴不得能一亲芳泽。你倒好,好像生怕被他亲到似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男人女人在一起还不就那点儿事嘛!”
陆志成的话又引来轰笑和揶揄,也引得他身旁的女伴伸出玉手揪他的招风耳。“你这张嘴,待会儿我非让服务生拿来胶带,给你粘上不可!”
任由别人如何笑闹打趣,安宁始终低着头,默默地吃着楚钧给她剥的虾。她的目标就是把这些虾肉吃完,别让楚钧真的当场表演“吻秀”。
她真得怕他了!没事千万别招惹这个煞星,自寻苦吃。
夏婉音梳妆打扮好了,看着镜子里那个风情万种的美丽女子,忽然又有了自信。其实,她很有魅力的!为什么总认为自己配不上庄浩凯呢!加油,她还有机会的!
深吸一口气,她在心里默念——神保佑,保佑我和他佳缘天成!
祈祷完毕,她再次望向镜中的如花容颜,嫣然一笑,然后拎着包儿便快步出门了。
来到楼下的咖啡厅里,见庄浩凯早就点了东西坐在那里等着。
夏婉音保持着优雅的步履,努力使自己看起来高雅迷人。哪怕心里恨不得立刻飞到他的面前,但表面上却始终不疾不徐。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走到咖啡桌前,夏婉音停住脚步,轻轻启音。
“不晚,我也刚到。”庄浩凯望着她,那双冷峻的眸子里不由浮起浅淡的笑意以及一抹惊艳。“请坐。”
总觉得他是个很严厉的人,但每次他对她说话都这么温和,就连凌厉的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所以说,她对他的暗恋并非一厢情愿的脑门发烧,而是……他的确给了她做梦的机会。
夏婉音在他的对面坐下,放下绅包,略略有些拘谨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庄浩凯的目光凝视着她,然后慢慢地望向她的手。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那么纤细而修长。都说手指长的女子适合弹钢琴,她并没有浪费这先天的优势,从小便弹得一手漂亮的钢琴。
美丽的外表,优雅的气质,还有音乐的天赋,怎么看都不该将她美好的一生埋葬在田洪海这种男人的手里!可惜……一步走错,终身错!
夏婉音微垂着头,她没有勇气跟庄浩凯对视目光。总觉得他有一双能洞穿人心的犀利眼眸,她怕他看穿她的心事!如果他看穿了她,会不会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不过,她能感觉出他游走在她身上的火热目光,他在打量着她,端详着她,琢磨着她。
心脏砰砰狂跳,夏婉音终于还是抬起头,她觉得再这么沉默不语,会让他看低她。
“找我来,有事吗?”她尽量保持平静的神情和语气,但很困难,她的声音怎么听都有些颤音。
庄浩凯这才想自己叫她过来的目的,连忙敛神,想了想,问道:“表哥有没有去接你?”
“……”夏婉音一滞,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半晌,她慢慢地道:“他去找过我了,不过……被我赶走了!”
“你把他赶走了!”庄浩凯怔了怔,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难道你不想跟他回家吗?甜甜说她很想回家!”
“不希罕!”夏婉音的声音很冷,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就算是我们娘俩讨饭,也不会再回去找他的!”
庄浩凯想了想,说:“我觉得表哥心里还是有你的!他希望我能帮他揽到一项工程,等他赚了钱翻身之后就会对你好!我答应帮他了,劝他把你和甜甜接回去,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固执!”
原来如此!怪不得田洪海突然来接她回去,原来是为了能让庄浩凯帮助他!
还没离开那个家的时候,田洪海就多次让夏婉音去求庄浩凯帮忙。因为庄浩凯跟楚钧的关系菲浅,如果能从楚钧那里分到一点工程来说,对于田洪海这样的小地产商来说,简直就会撑死。
但她怎么都不会为了田洪海去求庄浩凯,还对田洪海反唇相讥,说庄浩凯是他的表兄,他自己不去求他,反让自己这个表嫂去求他,与理不通。
没想到田洪海厚颜无耻地说:“我觉得他对你有好感,你说话他还能听些!”
虽然田洪海是庄浩凯的表哥,但表兄弟的感情并不好。田洪海为了利益极为巴结,但庄浩凯却憎恶他的人品和处事,并不愿与之过多的来往。
没想到事值今日,庄浩凯竟然会主动愿意帮助田洪海,却是为了能让田洪海主动接她和孩子回家。
“你愿意帮助他,我管不着!毕竟你们俩是表兄弟!但是……我跟他是彻底完了!无论他是穷光蛋或者是百万富翁,我都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夏婉音像是跟谁较着劲,近乎恶狠狠地发着誓,美眸已经盈起了泪光。
庄浩凯没想到自己的一片热心竟然换来了这种结果,不由很尴尬,只能反复地:“你……何必这样固执!”
夏婉音伸手抹去眼睫滴落的泪,却见一只大手送过来纸巾。她微微犹豫了一下,但接过了纸巾,轻轻试泪。
“算了,是我多管闲事!”庄浩凯无奈地苦笑着摇头,道:“原想帮你,没想到更惹你烦恼伤心!”
“你是好意,我心里明白的!不过……不过我和他是真的无法挽回了!”夏婉音抹去眼角的泪,重新抬起头,勇敢地望向他。她心仪的男子就在她的对面,那么近,似乎伸手就能碰触到。可是她缺乏勇气,不敢随意亵渎他。
这个男人,是她不敢轻易招惹的。她怕被他喝斥,被他嫌恶或者招来他的反感,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好吧,以后我不再劝你回到他的身边了!”庄浩凯轻叹一声,然后端起咖啡,浅啜了一小口。忽然,他省起什么,问道:“你喝得惯咖啡吗?要不要来点别的!”
“不用,我喝得惯!”尽管她不是很喜欢咖啡的味道,但是他为她点的,她就很喜欢喝。为了表示喜欢,她呷了口杯中的咖啡,然后抬眼看着他。
她脸颊红扑扑着,有种近乎少女般的娇羞神韵,竟然让他看得怔住了。
“你……需我帮什么?或者说,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庄浩凯轻声说道。
夏婉音到底还是避开了他的目光,她怕再注视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来。“你……已经帮过我很多了!”
“只是给了你一点儿钱,那不好做什么!”庄浩凯考虑了一下,说:“我看你住的地方环境太简陋了,不利用于孩子的成长……不如,你先搬到我那里……唔,是我名下的一套房子,好久没住了,空着可惜,你和甜甜搬过去住吧!”
惊喜来得如此之快,夏婉音几乎可以肯定,他对她有着非同寻常的好感,否则怎么能如此费心费力地替她和甜甜张罗着未来的生活。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可是他却认为她想拒绝,所以他抢先打断了她。
“不要拒绝!我知道你自尊心强,可是也要考虑到孩子!我听军军说,甜甜晚上在外面卖花……”说到这里庄浩凯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你怎么能让孩子那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卖花,难道就不怕她有什么不测吗?”
夏婉音拧住自己纤长的手指,难过得无以复加。半晌,哽咽道:“我也是没办法……生病那阵子,我没有任何的收入,娘俩总不能眼睁睁地饿死。还好甜甜聪明伶俐,惹人喜爱,每次她批发的花都能卖掉,每晚赚几十块钱来贴补家用。”
提起那段艰难的岁月,是夏婉音心里的痛!假如不是被逼到份上了,她哪里舍得孩子在外面奔波。可是,现实逼迫她不得不狠下心,否则她们娘俩就要喝西北风了!
庄浩凯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说:“你先用着吧!”
“不……这、这怎么行!”夏婉音望向他的眼睛,这个男人……果然对她用心的!她的直觉没有错!没有错!
“别跟我客气!”庄浩凯把卡塞到了她的手里,说:“什么时候有空,就搬过去吧!”
夏婉音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想好底下的路要如何走下去。他这样帮助自己,肯定对自己有好感。而且,他不是慈善家,任何人的付出都有所图谋。她能让他图的只有她这个人,或者说是她的身体。
男人给你钱花,给你房住,恰好他又是你最喜欢的那个,是不是该欣喜若狂了?夏婉音狠咬自己的嘴唇,让疼痛提醒自己要清醒。
惊喜来得太快太猛,太不真实!她要缓一缓,想一想。
“钱……我暂时真得不需要!假如有紧张情况,再跟你借吧!”夏婉音首先把卡退还了回去,再想了想,说:“你那套房子,自己不住吗?”
“我在本市有好几套房子,真得住不着!你和孩子先搬过去吧!”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表哥并不知道那房子是我的!”
这就好!夏婉音放下心,感激地说:“那、我和甜甜就搬过去住了!至于租金,我会按照市价给你的!”
庄浩凯不禁失笑,道:“难道我找你来,就为了赚你的房租?别开玩笑了!”
见他这样说,夏婉音也就不再坚持,只是抿了抿嘴儿,说:“总不能白住你的房了,反正得给你钱!”
“如果我缺钱,租房子绝不会租给你!”他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
她便忍不住笑起来,真得爱极了这种近在咫尺,仿佛他离她真得并不远。
两人闲聊起来,虽然他们之间的话并不多,可是夏婉音觉得,他就是老天为她而生的男人!他的一言一行,在她的眼里都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诱惑她不停地陷入迷恋的漩涡,无法自拔。
不过,夏婉音一直很小心,她泥足深陷的同时,却在注意不让自己陷得更深。她反复地告诫自己,地狱和天堂仅一线之隔。假如她把握不好,就可能前功尽弃。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或者说几分亲情和同情!她并不想太过追究这些,她只是在想,如何能让他不断地加深对她的好感和感情,直到再也离不开她为止。
老天给予了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抓住它,绝不再松手!
在酒店里吃过午饭,众人酒足饭饱,玩笑也开到了十分,各方面都觉得很满意,唯一的,陆志成始终惦记着楚钧去入赘的事情,不弄清楚,简直寝食难安。
“钧子,你到底是真入赘还是假入赘?”陆志成喝得有点高,舌头都大了些,但是脑子并不迷糊。“我跟你说真的!你要敢让你儿子跟你老婆姓,我就敢让我儿子冠我老婆的姓,不开玩笑!”
楚钧抬起眸,淡淡地说:“我可没说要让儿子冠母家的姓氏!当初我爷爷入赘奶奶家,我们子孙后代还是跟爷爷姓楚,这点不会改变!”
如果楚钧不解释,他的朋友们还半信半疑。他这么一申明,他们都怔住了。面面相窥之后,高华峰试探问道:“钧子,你准备玩真的?”
看着众人睁得溜圆的眼睛,楚钧不禁笑了。他的笑云淡风轻,却和熙迷人。“你们可以试目以待!”
说罢,在众人震惊的眼神注视下,楚钧挽着安宁的手,若无其事地和众人告别,准备启程了。
“钧子,别走啊,下午接着玩牌!”有人不死心地喊道。
“失陪了,下午要飞去丈人家商量入赘的事情,等有时间我们下次再聚吧!”楚钧丢下这句话,就去得远了!
安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楚钧入赘到她家的!怎么可能呢?凭他的身份地位,别说是她家,就算再显赫的门楣也休想诱惑他入赘!
当年爷爷楚易康入赘到奶奶家,是因为他一贫如洗,假如他是富家子弟,或者是小康之家,也不至于入赘。男人普便都有大男子主义,在他们看来,入赘是件很没有尊严的事情。
以男儿之身嫁到女方的家里,什么事情都比女方矮一头的,就连说话都缺乏底气。这种事情,一般男人是坚决不干的,更别说从小养尊处优过着王子般生活的楚钧。
可是离开酒店之后,楚钧告诉开车的威廉直接去机场,她不禁有点慌了。一发慌,她就忘记要跟他继续冷战。“你、你去机场干什么?”
“回t市,去你家……”楚钧转过头,神色像素日那样温润柔和,轻声告诉她;“做你家的上门女婿!”
安宁的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他、他是说真的?印象中,他似乎从不随便开玩笑,说到的事情往往会做到!努力回想他跟她开过什么类似的玩笑,可、可是……真的没有啊!“你、你别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