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震撼,有怅然,还有浓浓嫉妒,所以她又给他们设了一局——时间。
她以为自己可以高高在上,宛如猫戏老鼠,可她错估了人心。与秦艽相交以来,她知道这个少女有多么聪慧,虽然她从不说,但她知道对方肯定洞悉了自己的意思,所以才会默不作声地留了下来。
可偏偏随了她的意,她心里又不舒服了,大祭司宁愿她哭她闹,而不是这样,也许在那个时候,愧疚就埋下了。
可她已经骑虎难下。
“我只是可怜两个孩子,那个女人太蠢了,有她吃苦的时候。”
望着外面的太阳,大祭司在心里默默地说。
出了天水山脉,秦艽一行人就和达努汇合了。
在这里,他们换了车,通过朝廷的驿站往长安驶去。
这一趟除了苗王达努代表巴南九族十八寨进京朝贡,也是怀南郡主代表巴国夫人进京朝贺。
怀南郡主就是秦艽,是大祭司以巴国夫人之女替她请封的封号。
本来秦艽以为就是个名头,但见达努竟与她一同去长安,她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这一路上山高路远自是不提,不过通过官道走驿站,自然不是当初跟着商队能比的。一路行来有高枕软床,可越是临近长安,秦艽的心情越是复杂。
她想了很多关于宫怿和自己的事,当初这两个孩子来的太突然,当时又是那种境况,她几乎被迫成长变成了两个孩子的娘。偶尔回首过去,秦艽觉得自己变化太大,若是宫怿见到她,肯定认不出了。
也不仅仅是宫怿,还有家里人,爹娘大哥弟弟小妹都还好吗,还有来喜、丁香、连翘……
躲在深山里,她可以什么都不想,现在出来了,似乎所有的烦恼都来了。
可再多的烦恼,都没能阻挡一行人终于到了长安。
他们被安排在鸿胪寺属下的四方馆中,此地专门负责接待四方各国各族的外宾和使者。住进来时,秦艽就发现四方馆里十分热闹,来来往往有很多异族打扮的人。
休整了一日后,她才听阿朵说,这次梁国皇帝为太子选妃,广招天下名门之贵女。各番邦的使节前来朝贺,当然朝贺是假,想与大梁联姻是真。
按制,太子可拥有太子妃一人,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训十六人,奉仪二十四人,随便占一个位置,就足够他们高兴很久了。
所以秦艽这个怀南郡主,这趟是代表着巴南来的。
秦艽早就明白大祭司给她那份圣旨的意思,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阿朵从屋里走了出来,刚好碰见玉燕。
一个笑吟吟的,一个眉头轻蹙。
玉燕没忍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同于秦艽这一路上,一心就扑在两个孩子身上,玉燕看到的比她更多。这阿朵看似就是个不起眼的侍女,实际上却能命令达努,这支队伍隐隐以她为首。
不过这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和玉蝶的任务就是保护夫人和两个小主子。本来临行之前,她们就准备给上官家递信,告知夫人要回长安,却一直被人监视。等到了长安,这个女人还给她们下了蛊。
“我不想干什么,只要你不想通风报信,我保证你俩什么事都没有。”
“夫人和两个小主子回长安,没理由不通知主子。”玉燕皱着眉道。
阿朵摇着手腕上的银镯,发出阵阵铃响:“反正要见面的,还有什么好通知的?”
“那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阿朵抬眼乜了她一眼,还是笑吟吟的:“你不觉得不告诉他们,这样更好玩?”
“好玩?”
“是呀。”阿朵收起笑容,镯子也不摇了,“大祭司这样做都是为了夫人和甯儿颉儿好呢,如果你那个主子不能拿出个让人满意的态度,我的任务就是把夫人他们带回去。”
“带回去?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
阿朵眨眨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可以试试。”
玉燕的目光投向阿朵那条五彩斑斓的腰带上,眼中隐隐闪过忌惮。
“两个小主子有皇族血脉,你不会以为就凭你们这点人,就能想干什么干什么?”
阿朵摇了摇手指,笑得灿烂:“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苗人从不会以多欺少,我们向来以少欺多。”
这句话又让玉燕想起当初在寨子里,不小心看见阿朵饲养那些蛇虫的场景,甚至她和玉蝶现在中的蛊,她们到现在都没弄懂怎么着的道。
“你看你不过是个侍女,就做好你侍女的职责,我都给你们俩找好借口了,你们就佯装被迫无奈吧。”
阿朵对玉燕眨了眨眼,就笑着离开了,远远地还能听见她身上的铃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