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杨朔就带着老师张之洞的折子回了京。与此同时, 李居正也得了消息, 正和盛宣怀、恒晖在一起商量。
盛宣怀道:“大人, 咱们北洋这儿, 要一条铁路都要了好久, 仍旧是没个动静, 怎么这一回, 皇上竟然要给太后修专列?这,这哪里还有银子去瞎折腾?”
李居正听完笑呵呵的, 先是瞄了一眼恒晖,看他没准备开口, 这才捋了捋胡子,道:
“皇上自然有皇上的考虑, 这北洋没钱修铁路, 太后那哪能也没钱修呢?”
盛宣怀一听,原来是自己糊涂了, 皇上怎么可能自己掏银子给太后修铁路, 这必然是走的明面, 让户部出资, 到时候太后一旦应下了, 户部就是不想出也得出。
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过几日, 李居正带着盛宣怀一起回了京, 留恒晖在北洋督军。
这一日正是风和日丽,皇上特意请了太后一起来商议政事,杨朔先上前禀奏:
“禀告皇上、太后, 汉阳铁厂日前铁炉已经修好,出的铁水和炼出的铁块都异常顺利。”
皇上大悦,连道几个好字,太后也十分高兴。
杨朔还带来两块铁块,呈上去给皇上,太后检阅,他恭恭敬敬弯下腰,双手奉上汉阳铁厂炼出的钢铁,一个太监从他手中接过,捧着奉到皇上、太后案上。
皇上一看,龙心大悦,勉励道:
“很好,此次汉阳铁厂总算是有了进展,不负我大清子民所望。”
满殿的大臣俱都面上带笑。
杨朔又道:“汉阳铁厂有此在功劳,全凭皇上、太后洪福齐天,张大人上书,提议为太后修建贺寿铁路一条,望皇上、太后恩准。”
皇上笑道:“正是如此,太后大寿将近,正好我汉阳铁厂炼出了钢铁,不如就此为太后修建一条铁路,让中外子民都看看我大清的能耐。”
太后心道,原来如此,今日请我来,是想拿我做筏子。
还没等太后张嘴,就听得皇帝道:
“朕看,这个主意极好,杨朔,你仔细说说。”
杨朔就道:“太后,张大人得知您储秀宫离新建的西苑仪鸾殿颇有距离,提议为您造一个西苑专列,专供您来回储秀宫与仪鸾殿之间。”
太后一听,惊讶了,这是真的说到心里去了,她确实嫌仪鸾殿来回折腾,这么一想,确实可行啊。只听她笑道:
“这可真是有心了,你说的那什么铁路,可真是有如此方便?”
杨朔此刻奉上一卷堪舆图,道:“张大人已为太后略做规划,将太后储秀宫与仪鸾殿两边连在一起,这铁路可铺上三华里,如此一来,太后每日往返于储秀宫和仪鸾殿之间,也要不得一刻钟。”
往日她嫌建铁路占了子民田地,说个不好听,那就是扰民,与民争地,但是到了她这儿,这整个皇宫,都是她的,就是建个十里八里的铁路,也占不到别人的地界儿去。
因此太后大为高兴,道:“好!好!这可真是太好了!”
杨朔就到:“只是这花费,还得户部核算。”
太后道:“不过几里的铁路而已,咱们大清难道还拿不出来?我看啊,就从户部拨支,就是几十万几百万两银子,也得先给我建起来咯,要是连太后的铁路都建不起来,那洋人还怎么看我们大清?”
杨朔正准备跪下谢恩,只听得一个声音大喊道:
“太后不可!太后明鉴啊,黄河决堤,已经淹了大片土地,此刻大肆兴建铁路,恐怕于民心不利。”
这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言官。
这一下,落针可闻,满殿大臣面面相觑,竟然还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闷头青,敢直言顶撞太后。
果然,太后怒道:“黄河决堤,那都快成常事了,两年一决堤,百年一改道,难道这千百年来,就为了黄河,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那年轻言官道:“臣,臣并非此意,只是……”
还未等他说完,太后拍了拍桌子,勃然大怒道:“我看你就是看不得我好!谁不给我面子,我就不会给谁面子,谁要是让我不开心了,我就让谁一辈子不开心!”
这话说的可谓是十分之重了,最后那句一辈子不开心就是明晃晃的要挟。
只见那言官白着脸,嘴唇都哆嗦了,虽然胆大,但他也是知道害怕的。
满殿大臣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敢吱声。
皇帝此刻也是铁青着脸,不过片刻他缓和了神色,道: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争的,黄河赈灾是一回事,太后这儿,却是另一回事,”他笑着看向太后,道:“这也是儿子的一片孝心,亲爸爸尽管放心,没人能碍着这事儿。”
有了台阶下,太后这才放下了怒色。她道:“皇上啊,我一个老太太,又能花销多少呢,你们一个个却偏要拿这个来戳我肺管子,咱们大清,就穷成这样了?”
皇帝笑着听训。
太后又道:“唉,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了,我啊,还是回去当我的老太太吧。”
皇帝赶紧表忠心道:“亲爸爸,您永远是儿臣的亲爸爸,别说就是一条铁路,就是十条八条,咱们也得替您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