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着楚裨出了阙音阁,那架琉璃凤首箜篌一直萦绕在赵芸的心间。她也不知初初看到那架箜篌为何会给她那般复杂的感觉,以及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为何会让她心中不自觉地痛了起来。
许是白日里思虑过重,赵芸又不自觉地梦到了那架凤首琉璃箜篌,弹奏的人却不是她。她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男人在月下抚着那架箜篌,边奏边歌,琴声缠绵舒缓,不远处有一女子翩翩起舞。琴止歌休,月下起舞的女子也停下,朝着两人走来,男人起身,小心地拭去女子额上的汗珠,而后含笑望了过来,对自己说“芸儿喜不喜欢这架琴”
从自己的视角看去,堪堪只及男人的腰间,听着男人的问话,她感到自己忙不迭地点头,语带艳羡“喜欢,母妃的舞姿也好看,是芸儿见过的最好看的舞姿。”
女人掩唇一笑,对着她招了招手,自己急忙跑了过去,冲进女人的怀里。
一阵香风袭来,女人替她擦了擦脸,语带笑意“小贪心鬼,那跟着母妃学舞可好”
自己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抓住男人的衣角“父王也教我箜篌好不好”
身前的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画面一转,还是那片月色,原本静谧清幽的地方已是残垣断壁,女人的尸首静静地躺在一边,男人神色难言悲痛,却将她搂在怀里,告诉她走得越远越好。
寝宫之外一片兵荒马乱,她心中茫然仓皇,被男人重重一推,从高台上跌落,掉入天河。被水淹没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一把剑将男人的胸膛对穿,男人拔出剑,男人神色视死如归,没有一丝犹疑。
她张嘴想喊出声来,大股大股的河水趁机倒灌入口中。
那种感觉实在是难受,赵芸猛的睁开眼,从床上做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梦中所见的凄惨的场面仿佛还在眼前,让她泪流满面。
天色还是一片昏沉,还未天明。
楚裨睡眠本就清浅,赵芸起身的时候,他也跟着醒了。坐定后,他用被子裹好赵芸,却听到赵芸轻轻地抽泣声。
楚裨神色一紧,抬起赵芸的脸,慌张地打量“怎么了”
赵芸意识还未清醒,听到楚裨的问话,顺口便哭着说“父王和母后死了,都怪我,都怪我”
“啊”颠三倒四的话让楚裨茫然了一瞬,而后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许是赵芸梦魇了,此时还未醒来。好在听到的人是他,否则赵芸口中没头没脑的父王与母后传出去可是死罪。楚裨耐心地拍着赵芸的后背,轻声安抚她。
啜泣了一会儿的赵芸逐渐清醒了几分,有些愣怔,摸了摸脸也是有些茫然。自己梦中的男女根本不是自己的父亲母亲,自己为什么要感到愧疚与悲痛,为什么要哭成这样
她转过头愣愣地看着楚裨,楚裨挑了挑眉“醒了”
赵芸用手捂着脸,闷闷地应了一声,有些羞赧。但是梦中的一切还是让她心有余悸,忍不住搂紧了楚裨。
“我刚刚做了个梦”赵芸想了片刻,轻声地说。
楚裨的手还在赵芸背后轻轻地拍着,抚慰着赵芸“嗯。”
“我梦到自己有父王和母后,可那些人根本不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