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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踏出长廊, 还不忘记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墙壁的另外一头也有着同样的机关,这是一扇双向门。
把她丢在长廊里,深陷幻觉的玛丽·班纳特是不可能一个人走出来的。这也就意味着布莱克伍德派人把她丢在那里是在等她发疯。
“先生,”玛丽突然开口, “长廊里都有什么?”
“你看到的是什么?”福尔摩斯不答反问。
玛丽打了个寒战。她实在是不敢回想刚刚眼前的画面。好在侦探也并不是真的在等待玛丽的答案:“一些宗教纹饰和圣训, 还有光照会的图腾。”
那怪不得,玛丽大概懂了。
这可能是召唤布莱克伍德口中“阿撒托斯”的程序之一吧。那么玛丽看到的那些画面, 不知道是否与长廊中绘制的文字和画面存在着关系。
想到这儿她的心情仍然非常沉重。
或许是因为被关了一天一夜却只吃了点水果, 或许是因为精神污染之后的后遗症, 也可能二者皆有。总之玛丽的神智恢复清明后,她并没有感觉到多么轻松,相反,玛丽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不说, 浑身上下也疼的要命。
“请再坚持一下, ”福尔摩斯看出了她的状态不好, “我们必须走出这里, 玛丽……小姐。”
“我知道。”
玛丽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强打起精神, 跟上福尔摩斯的步伐。
两个人穿过狭窄的过道后, 终于迎来了一道厚重的木门。
福尔摩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道门缝,朝着内部瞅了瞅:“请稍等。”
玛丽:“嗯?”
她还没反应过来, 福尔摩斯猛然伸手,从木门之后抓出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看守,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这把玛丽吓了一跳, 她手忙脚乱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制造出任何声音惊扰其他看守。
福尔摩斯干脆利落地勒晕了看守之后,才对着玛丽招招手。
两个人压低重心,走进了木门。
又是一个双层大——不,不止是双层。
玛丽向上看去,惊讶地发现这似乎是个高层建筑的地下部分。透过旋转的走廊她能看到属于地面的天花板。无数庄严的石柱沿着他们所在的环形回廊直接连通地面。最底层是个偌大的空地,玛丽和福尔摩斯躲在了石柱之后,谨慎地观察下面的情况。
布莱克伍德站在当中反复踱步,他的身边还有早就确认身份的几名光照会成员。
在大厅中央假设的是一个石台。
那几乎与囚牢之中的实验台如出一辙,玛丽一个激灵,立刻明白了石台的用处——如果不是福尔摩斯先生来得及时,估计过一会儿她就要躺在上面了。
“咱们怎么下去?”玛丽压低声音问道。
“嘘。”
福尔摩斯在自己的薄唇前立起手指。他的目光瞥向了回廊的另外一侧。
又来了一个看守。
玛丽觉得自己在这儿实在是有些碍事,她转头看了一眼开着的木门:“我先去门外躲着?”
福尔摩斯点头:“最好不过,在我喊你之前,你千万不要冒头。”
当然了,玛丽也不是傻瓜。
她小心翼翼地折返回木门之外,还险些被福尔摩斯勒晕的第一个看守绊倒在地上。玛丽一个踉跄,稳住身形,而后注意到了看守脸上的面具。
之前因为情绪紧张,玛丽压根没注意过看守们的面具上究竟刻着的是什么,以及……面具下的到底是不是人?
玛丽畏惧地咽了咽唾沫,而后蹲下()身,摘下了看守的面具。
谢天谢地,下面是个人。
不仅是个人,还是个看起来干干净净、身份不低的年轻人。玛丽把面具拿到手上看了看,上面绘制的纹饰很是复杂,仿佛雕刻家在绘制时也用了魔鬼脚跟的药物一样,其中内容感觉和玛丽的幻觉差不多。
就在她研究面具的时候,福尔摩斯已经搞定了二层回廊上的全部看守。他走回木门前:“已经——你在做什么?”
玛丽把面具扣到了自己的脸上,她抬起头:“我想我找到混进仪式的办法了。”
福尔摩斯勾起嘴角。
两个人迅速换上了看守的长袍,扣上纹饰怪异的面具。之前的玛丽还觉得这面具包的太严实,以至于她无法确定默不作声的看守到底是不是人类。而现在看来,包的严实也有好处。
他们两个就这么直接走下回廊,悄无声息地躲在了角落之中,和大部分守卫一样站在阴影下。布莱克伍德依然在来回踱步,离得那么近,玛丽才注意到他并非沉思,而是有些焦虑。
一名同样穿着黑袍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在玛丽的角度刚好能看清他帽檐下的脸,是诺兰法官。
他在布莱克伍德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后者当即流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什么?!”
布莱克伍德大发雷霆,他一把拽住了诺兰法官的衣襟:“人已经在长廊里了,你说她不见了?!”
玛丽:“……”
诺兰法官很是尴尬:“她不可能,不可能自己离开的!”
布莱克伍德神情严峻,他思索片刻,立刻反应过来了关键所在:“是福尔摩斯,他和他的人肯定进来了。快点,快去找——我亲自去。”
布莱克伍德朝着阴影中的看守伸出手:“拿我的枪来!”
福尔摩斯迈开了步子。
玛丽:??
她眼睁睁地看着穿着黑袍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径直走向大厅中央石台附近的布莱克伍德。侦探微微含着肩膀,走路悄无声息,神形举止同看守们几乎一模一样。他走到布莱克伍德面前,低下头,从怀中拿出了一把手()枪。
布莱克伍德抬手,在看清福尔摩斯手中的手()枪时蓦然一顿。
——那根本不是他的枪!
而福尔摩斯的反应远比布莱克伍德更快,他先于后者一步,拿着枪托狠狠给了布莱克伍德一下:“华生!”
下一刻,枪声自大厅顶层蓦然炸开。
布莱克伍德反应迅速,在福尔摩斯呼喊同伴时便做出反应。他一个闪身躲开了华生的枪击,与侦探缠斗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阴影中无数和福尔摩斯戴着同样面具的看守一拥而上。
站在楼上的华生:“……”
这他哪儿敢再次开枪啊!看到十几名穿戴相同的人厮打于一处,医生很是崩溃:“福尔摩斯!你在哪儿?!”
“盯紧布莱克伍德!”
是雷斯垂德探长!
听到探长的声音,玛丽双眼一亮。探长在,就证明警察也跟着到来了。玛丽当机立断,她同样迈开步子,趁乱狠狠地撞了布莱克伍德一下。
身形交错,布莱克伍德几乎是立刻认出了矮小的“看守”是由玛丽装扮的,但为时晚。她在把布莱克伍德撞回人群当中的同时,自己也混进了厮打成一团的人群里。
这个时候,福尔摩斯才终于被看守们掀开了面具。
看到福尔摩斯的脸后,雷斯垂德开口:“直接射击!”
福尔摩斯:“等等,玛丽小姐还在其中!”
雷斯垂德:“什——算了,抓住光照会成员!”
总有几个光照会成员是不戴面具的,而这几个人则成了众矢之的。警察们一拥而上,当场就把诺兰法官按在了地上。
玛丽带着面具混水摸鱼,还绊倒了不少人。但时间一长,很快立场不同于其他看守的玛丽就被分辨出来。
一名看守直接抓住了玛丽的衣襟,掏出了刀子。
她心一紧,手忙脚乱地想要从黑袍中拿出配枪。但在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紧张的时间之下根本来不及。
玛丽眼睁睁地看着闪烁着冷光的刀子朝着自己袭来。她紧张地闭上眼睛——
痛感却迟迟没有到来。
“用枪的第一个要点,玛丽。”
一道温柔且熟悉的声线从她的头顶传来。
“就是要在敌人离你三十步之前拿出武器。”
脸上的面具被直接掀开,艾琳·艾德勒女士姣好的面孔落入视线范围之内。她放下手中的……台灯,瞥了一眼被砸晕的看守,迅速拉着玛丽退离了战场。
“你,你怎么来了,”玛丽瞪大眼睛,“这里太危险了?”
“至少比你一个连枪都不会用的女士直面敌人安全。”
艾琳一笑,见玛丽露出了心虚的神情,才继续解释道:“我看到摩斯坦小姐火急火燎地离开了,觉得一定有事,就跟了过来,你的枪呢?“
玛丽这才意识到她们可不是在闲暇的下午茶时光。
她从裙摆之下拿出了配枪,看到她不甚熟练的举枪姿势,艾琳又笑一声。
“我来教你。”
艾琳·艾德勒绕到了玛丽的身后,她拍了拍玛丽的脊背,让玛丽挺起脊梁,然后自背后握住了她的手。
“手肘自然一点,左手托在右手一侧,对,就是这样,”艾琳说着掰了掰玛丽的肩膀,“放松,舒展开肩膀,你做的很好。现在,该瞄准了。”
“瞄准?”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玛丽又忍不住紧张起来:“瞄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