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沥,一队身背三八大盖衣衫褴褛的士兵,从村口匆匆走过。望着他们那坚毅的神情,又看看四周的群山和灯火斑驳的下榻处,杨旭东愤然说道:“把我们当成了什么随便找个猪窝一塞,有这么对待新闻记者吗”
钱溢飞上下打量着杨旭东,许久这才说道:“没想到你进入角色还蛮快嘛呵呵还真把自己当成文化人啦要不,我给你根棒子教训教训他们”
“六哥,我发发牢骚这不算犯家法吧”
转身踱了两步,钱溢飞回头又道,“据说,你是西南联大毕业的。既然读过这么多书,那就犯不着和低素质的人怄气,对吗”
点点头,杨旭东突然皱着眉,疑惑地问道:“六哥,还是那句话,您不觉得我们此行过于顺利吗”
“那又怎样”
“我们刚提出采访早已知道咱们的底细。如果我没猜错,给我们准备的这间四面漏风的破屋子,也许就是方便监视咱们。”钱溢飞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当时共产党的监听手段比较落后,窃听器等世界各国常用情报设备,恐怕x解放区的保卫部门连想都不敢想。“虽然他们已经知晓我们的真实身份,但是又不肯下手缉捕,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想知道我们要干什么,更准确地说,就是和谁接线或者想搞什么破坏。”
杨旭东对钱溢飞向来是顶礼膜拜。在他看来,六哥的脑子绝对不是人脑子,应该属于亚神仙一个级别。更可怕的是,六哥那擅长分析和精准抓捕信息的能力,不但影响了杨旭东等军统后起之秀,就连中统这个党国内部,被军统看作是“最邪恶的势力”,也不知不觉苦口婆心教导起某些女情报员,“求求你们女人靠脸蛋吃饭不能混一辈子,下半身的工作方式,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因此,作为党国偶像级别的情报员,他的话在某些时候,基本就是一句能顶一万句。
“共党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要论起玩脑子,他们在六哥面前还是个胚胎。”杨旭东的马屁功夫也算得上炉火纯青,可惜的是,自己能吃几碗干饭,钱溢飞比谁都清楚。“我们必须给共产党下药,而且一剂还不行,要多放几味才能彻底毒死对手,打乱对方的部署。”
“您想怎么干”
“我们怎么干并不重要,关键是共产党想怎么出招”
与此同时,相距钱溢飞驻地几百米外的八路军某机关内,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叶昊天,正端着茶杯,听取保卫科长项梅的汇报。
“你能肯定钱溢飞此行是要与什么人接头吗”叶昊天是位办事主次分明的人,也许对于他来说,一个在明处的钱溢飞,其破坏力与隐藏在身边的敌人根本不具有可比性。“说说你的看法,为什么就不存在其它可能呢”
“他来我们这里,无论有什么目的,最终都需要有人配合。我想主任您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以咱们目前的群众基础,凭他钱溢飞一人能有什么作为没有内应引路,他一个聋子瞎子,还能做些什么”
“有道理”
“另外,如果单单是搞破坏、刺杀等一些小把戏,那么军统派遣个王牌特务来执行,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依你的意思,钱溢飞此行不单是与什么人接头,而且还要利用这个人完成什么特殊任务”
“我想事实就应该是这样。”
“你有什么具体打算”
“目前,我们无法判断他的具体任务。不过我们可以和他玩玩脑子,通过下套让他露出尾巴。毕竟我们最关心的,是谁要和他接头”
“旭东,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女共党已经盯上我们了,没准儿现在正琢磨该怎么给咱下药。”
“共产党做事的原则是撒下网来捕大鱼,咱们和他们交往多年,彼此间都熟悉对方的打法。”
“如果你是共产党,就目前的情况应该怎么撒网”
“有两套方案,”杨旭东伸出两根食指摇了摇,说道,“首先,是要把你死死困住,直到你无计可施按耐不住而被迫行动。如果是这样,对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揪住你小辫子。”
“另外一点呢”
“放任自流,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你警惕放松,这才一击中的,将你置于死命。”
“依你看共产党会选择哪一种呢”
“后者,如果我是共党,既不想给外界留下口舌,又不想放过一条大鱼,只有采取后一种方案才是万全之策。”瞧瞧面沉似水的钱溢飞,凭借自己对其多年的揣摩,直觉告诉杨旭东,他与六哥的想法不谋而合。
“杨旭东”
“到”
“交给你两件差事,”钱溢飞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一,你去给那个女共党送茶叶,第一次两钱,第二次三钱。当然,她第一次就会拒绝你,不过不要管她,不多不少一定要分两次送,如果不出意外,你和她肯定因为这件事儿吵上一架。”
“六哥,我们的联络暗号是五钱大红袍,对吗”
“不错,接线的同志虽然知道我们来了,但他不能确定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你给女共党送礼的事儿不出三天就会传遍匪区,这累计叠加的五钱茶叶,也是通过另外一种形式来唤醒我们的同志。”
“共产党不会怀疑我们用意吗”